警铃(2 / 3)

刺风 不鹜 1751 字 2023-05-28

一刻,她还孤独地游离在生死边缘;后一刻,却被人如此真诚又勇敢地保护与救赎。

少年弯下的脊柱,是她睡过最安稳的床铺。

可当想起失踪的奶奶,安危不知、生死不明的奶奶,只需一瞬间,荆果便再不敢沉溺其中。

摩托车在维康诊所前停下,叶颐递出钱,小心翼翼地抱着荆果下了车。

诊所里亮着灯,隔着玻璃门可以看见正疾笔写药单的叶若诚,对面几张蓝色塑料椅上坐满了前来看病的患者,小孩子被抱在妈妈怀里撕心裂肺地哭。

荆果已经能自己站起来,被叶颐扶着手臂,形销骨立、血迹模糊地停滞在冷风之中。

“这是我爸的诊所,你不用害怕,也无须顾虑。”

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是如此体贴,细心入微。高中两年来的记忆如大海冲破堤坝,她蓦然想起关于他的许多事来。

他会帮班里来月经的女生到处借卫生巾;

他是唯一会在下水道堵塞时忍着恶臭去掏污物的男生;

他会在运动会时东奔西跑为参赛同学拍照录像、一个不落地高声喝彩;

他连拒绝女生的表白都会诚挚地写一封充满赞美的回信……

·

他是那样一个好人,照耀着全世界的名字。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名字被他照出光明,可不应该是以拉他下水的方式。她是臭的、烂的,而他永远光鲜亮丽,应该站在舞台中央。

来来往往的人,不时投来疑惑的眼光。

荆果向后一拧手腕,很轻松便挣脱了叶颐扶住她的手,坚定地望着他:

“叶颐,到这里为止吧,不要再管我了,好吗?”

叶颐疑惑不解:“我在帮你。”

“你只是在自以为是。”

冰凉的话像在扇叶颐耳光。

荆果喃喃自语:“你总是这样,可我真的不需要。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冒着被打的危险离开学校吗?因为我家里出事了,我奶奶失踪了,就算被他们打死,我也要抱着一丝侥幸去找我奶奶。你救下我,带我看病、带我住院,可与此同时,我奶奶可能在某个地方挣扎着求生,可却没人去救她……难到你又要陪我去乡下,去找我奶奶,去救我奶奶吗?我奶奶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犹豫了吗?犹豫就对了。”

她直视叶颐,仿佛要看穿他单薄衣衫后的虚伪:

“你永远不敢公开是你救了我,就连做个英雄都要鬼鬼祟祟,那又何必呢?”

每一句话,都似钢刀扎在叶颐心尖上。不知是被戳中“虚伪”,还是源自被辜负的委屈,叶颐第一次感到澎湃如山的愤怒,像恶魔击倒了他。

他浑身发抖,步步后退,眼里迸发出愤怒的火星。

荆果从他长长的羽绒服袖子里伸出一只手,平静地说:“给我点钱,我要坐车回家。”

叶颐惊得抬起头来,被她打得一败涂地。

他缓缓指向荆果,又好像不是指责她,咬着牙开口:

“……羽绒服胸口内袋里,有我的钱包。”

荆果说声“谢谢”,立马转身就走。

叶颐忽然高喊:

“你自找的!都是你自找的!”

少年喊破了音,尾声却是哭腔。

诊所里叶若诚站起身来向外张望,街边路过的行人和卖水果的摊贩也都纷纷侧目而视。

荆果先是快走,而后大步跑开,每一秒身体的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在抽搐,血液从伤口里重复流淌出来,每一步都似在受刑。

叶颐的黑色羽绒服里,包裹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血渍斑斑的秋衣秋裤冷硬彻骨,他的羽绒服却那么柔软温热,舍不得脱。

冬风肆虐中,叶若诚走出灯光明亮的诊所,车水马龙里,一眼望见马路对面孑然伫立的叶颐。他只穿着一件打底的白色高领羊毛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