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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间深意,我将那卷轴接过。想辨认,眼眶中却有水汽渐渐凝聚,叫我怎么也看不清楚。

燕初的字一向端正,和她妖娆美艳的外表很不相称。如今却这般潦草,必是慌极了,也痛极了——我盯着那两个字,忽然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可是有所发现?”巴无忌问道。

佴释之将我拥入怀中,迎着巴无忌探究的目光,淡淡道:“无忌道友,这痕迹潦草简陋,尚不具备完整的间架结构。想来燕道友忙于应劫,并未来得及将字写完。就算不是——大自在殿多少通古博今的高僧,皆不能将其认出。道友却逼问于阿菱,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巴无忌不理会他,仍看向我:“西菱道友?”

佴释之森冷地瞥过他一眼,而后垂首,指尖抚过我的眉心,轻声问道:“是不是累了?”

木然地点了点头。我说:“我不认得。”

巴无忌轻轻一叹。

沉默在我们三人之间蔓延。少顷,巴无忌道:“眼下合欢宗内并不安全,二位不如随小僧前往大自在殿暂住?”

——合欢宗是虎口,焉知你那里就不是狼窝?

我心里漠然一嘲。

“阿菱?”佴释之柔声询问我的意见。

沉默片刻,握住他的手,我道:“燕初还在那里,我要把她带回来。”

佴释之便不再问,转而看向巴无忌:“既然如此,我二人就叨扰道友了。”

巴无忌低念一声佛号,应道:“请随我来。”

【五十四】

乘着巴无忌的飞舟,我和佴释之往大自在殿赶去。

行路之间,飞舟上的气氛近乎凝滞。

我倚在佴释之怀里,阖着眼。几百年间的经历,一桩桩从我心底掠过。

我想起和燕初一起喝过的酒;

想起在人间陪申屠寿的那三年;

想起跟昌行满相看两厌,分道扬镳;

想起曾经费力讨好宗主萧绍,一边送礼,一边骂;

想起在秘境里遇见佴释之,那时他多么青涩;

想起遇见钭白,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想起最初——二十岁,我成年,欢天喜地下了山。烟视媚行,走路带风,下决心要折服整个修真界。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想着想着,眼泪从我紧闭的眼角滑出去。佴释之瞧见,默不作声,轻轻地揩掉它。

飞舟穿空破雾,流星一般向远天划去。

偶尔我自云头下望,只见沧江五湖,碧海三山,一重一重,皆自脚底惊掠过。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原来我们始终被推着前进,谁也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