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看着碧霄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驾起一片祥云，朝东南方而去，那里的尽头，是一篇无边无际的大海，姬如雪就住在那里。

他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苏霓很小的时候，当年姬如雪手持神剑，将青丘上下狐族屠杀殆尽，他当时还不能化形，被族中的长老藏到山洞里，恍惚间听见洞外有人在说话。

“鲛祖就算是将青丘的狐族全部除去，即便是您将参与此事的神仙全部斩杀，就算是灭尽三界的全部生灵，又能如何呢？冥界已经有了新的冥主，朝曲神君不会再回来了。您同君如玉护卫三界如此之久，难道真的忍心看见生灵涂炭？莫要再多造杀孽了。”

“大师是想说因果报应，本君从前也信，可现如今却觉得，这世上妖魔魔鬼，魑魅魍魉算太多了，说什么天理循环自有报应，若真如此，君如玉就不会死，朝曲也会好好的。我同君如玉自诞生于混沌便从未有一日怠慢，三界平稳，众生安宁，可是到头来可曾有什么好的结局吗？朝曲更是如此，他心性单纯，热爱众生，却被骗的为祸人间。只怕下一个便要轮到本君，既然终归如此，不如此时杀上天庭，将罪魁祸首伏诛，也算告慰亡灵，到时无论结局如何，本君都不后悔。”

“鲛祖此言想必并未出自真心，天地因生万物，而有世间芸芸众生。鲛祖和帝君生于天地之间，多年以来种种付出，从未有半分私心。善恶有报，所谓因果，便是如此，今日鲛祖止于此处，并不是为了放过如今九天之上高坐的神君。而是放过三界所有的生灵，放过自己，也放过帝君和朝曲神君，以待来日再次相逢。”

和尚转着手上佛珠，他的手上有一道狰狞的疤，他说完这些话后，久久没有等来回应，苏霓忍不住探出脑袋向外看去，可还没等到看清面前的究竟是谁，就不小心踢到了爪子旁边的石块，发出很大的一声响。苏霓当时心里咯噔一声，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白衣神君朝他走来，他手上拿着长剑，上面带着干涸的血渍，苏霓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对方走上前盯着自己看了看，却只是将它抱了起来。

他的手是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可是动作却很轻，苏霓记得他的眼睛，许久，他叹一口气，轻声道，“罢了。”

鲛祖将他带回了太虚仙境，将他好好的放在那里长大，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初见，可是因为时间隔的太过于久远，所以他对于那段记忆总是模糊不清，只是混乱中记得他的眼睛。而鲛祖自从青丘被灭族之事发生后，便隐居南海寒酥山内，再不外出，他任由碧霄在他们身上盖上骂名，自己便像听不到这些事后，亦不过问这些是非善恶。

苏霓从小便被有意识的灌输鲛祖灭族的观念，这么多年苏霓一直将鲛祖当成自己的仇人，他靠着仇恨过活。可是，他却并不能将他同自己年幼时遇见的那位神君联系起来。

他活到五百岁的时候，刚学会了变化，法力还很低微。自以为聪明，便化身成个凡人去了南海，南海因为鲛祖的原因，在此处法术都会失效，他在海中遇见风浪，差点丢了命，晕过去之前还想着自己不能死，不敢置信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醒来之后却被浪花拍到了岸上。当时他并不知道，他见到姬如雪时，就是他原本的模样。

当时姬如雪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那正是一个夜里，漫天的星星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皮肤上浸透着寒冷又耀眼的星光。他坐在岸上，长发披在肩头，穿着透明洁白的鲛销，长长的尾巴搭在海水里，冰冷的鳞片在暗夜里发着光。

姬如雪看见他醒了，皱起眉头盯着他看，询问他的来意。苏霓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在自己湿淋淋的包袱里翻寻了片刻，终于找出一张被水浸湿的画来。所幸里面还没湿透，依旧能看出画中原本的绘的人来，那是凡间曾经流行过一阵的二仙图，但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苏霓找到它曾经颇费了一些力气。

姬如雪看着画沉默了很久，最后将画握在了手中，苏霓看向姬如雪，磕磕巴巴的向对方解释道，自己是如何因为传闻中的故事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