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印象中的人和面前的重叠起来，碧霄终于想起他的身份，他是青丘唯一幸存的一只狐狸，碧霄是他计划除掉鲛祖的其中一环。

苏霓当时还很小，并不记事，之后被带回太虚仙境，身边的仙人都说是鲛祖震怒，将青丘灭族，他自然也是这样以为的。族中仅剩他，又受到无形的引导，当碧霄帝君告诉他鲛祖所在之地后，他几乎是立刻便化身前去。相处之中鲛祖对他生了情愫，可苏霓却在日常相处中为他下毒，后来得知弱点一击即中。

本以为是灭族之恨，替天行道，可当时却不知这背后另有隐情，他四处访问，终于明白事情的原貌，悔恨不及。只能尽力弥补，他便想起重塑神魂的办法，可是他只是一介小小狐妖，道行微末，又怎么有这样大的本事？于是他在碧霄帝君的宫殿里藏匿多年，功夫不负苦心人，他发现了君如玉的秘密，并且因此费尽心血，绞尽脑汁，精心布了一个局。

苏霓明白，君如玉痛失爱人之后，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复生，而其中一定需要的便是九尾狐的心脏，他在人间找到另一只九尾狐苏言，在对方要与姬昼殉情时将她救回。他为对方指明可以帮助姬昼逃脱因果宿命的办法，半是威胁半是哄骗她答应此事。而苏霓自己则将法力封印，洗去记忆，转世成一个凡人，但他又怕自己忘得太过彻底，是以将自己曾经的记忆留在梦里，他同苏言约定好待他十八岁生辰时苏言前来将他引至君如玉的住处，而他跟在君如玉的身边，凭借着手上的鲛珠以及那幅画，君如玉只会以为他是姬如雪的故人，定然会将他留在身边。苏言到达谷中，送给他的香料，便是开启记忆的最后一环。

其实他也不笃定碧霄帝君真的会来，但是他既然曾经对君如玉产生过不明的心思，那么自然便对他有所求，跟着他才能真正有机会得到凤凰心羽。

苏霓看着地上狼狈的帝君，“一开始醒来，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还要多谢帝君来此，若非这样，我恐怕要多费许多功夫了。”

如此精心的设计，环环相扣，看似大胆无法琢磨，但实际上苏霓却算计了人心，神一旦有了私心，便不能再称之为神了，他们便不再无欲无求，因此就有了弱点。苏霓将他们的心理牢牢掌握，也就将他们的命运捏在手中。说来平白惹人笑话，小小一个道行微末的小仙，却将几个上古的神君耍的团团转。

事已至此，云霄帝君看了眼远处的天空，天魔化身的黑龙即便失去了君如玉，但仍旧不好对付，这时被逼到绝境，忽然大吼一声，周身黑雾笼罩，身形暴涨几倍，冲出神兵设下的包围阵，朝东南方而去。

云霄嗤笑道，“如此厉害的心机，可若是姬如雪知道，你因此害的君如玉魂飞魄散，消于天地，他又是否会开心，领你这份情呢？”

苏霓忽然高声道，“住嘴！”

碧霄看他这样，便知道他的命门，碧霄也是算计人心的行家，不然也不会在君如玉和姬如雪尚在的情况下，登上帝君之位。这许多年矜矜业业从未有过差错，三界信服，若不是因为天魔之事受了重伤，又同苏霓相处时间太短，不然凭借他的聪慧敏捷，未必不能看出他的身份。

碧霄看见不远处已经有神君下来查看情况，他便想着多拖一些时间，“何必如此动怒呢？我不过说一句实话罢了。”

苏霓看着他，怒极反笑，“既然如此，帝君也别怪我不留情面，君如玉当年威震三界，身为帝君，何等风光又是怎样的恣意，我从前虽有耳闻却终究不如在画中一见。这样出尘惊艳的人物却因你一己贪念，苟延残喘，不死不活的留在此处等待万年。亏你还是因他才留住的性命，又是因他才有了这一身的本领，他一念之差，却给自己和晚照造成灭顶之灾。”

苏霓一字一句的说完这些话，见对方已经面白如纸，他抬起头看看不远处，伸出手点了点从天上赶来的仙君，道，“帝君是在等他们吗？可惜了，我就不奉陪了。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不过，你可以想想，怎么同这些仙君解释才能维持你光辉伟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