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来看着裴怀雪,齿间的气息都不怎么连续:“大人,你是想说,谢伯父此案,另有因由。”她顿了顿,语气坚定了不少,“你想让我记着他,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裴怀雪听完,不紧不慢地挤出一个笑来:“殿下,你比我想得要聪明一些。”
平阳立时紧紧抓住她的袖袍,目光饱含期待:“裴大人!你也觉得此案有疑?”
裴怀雪笑眯眯地扒掉平阳的手掌:“公主,此案无疑,幕后主使,正是在下。”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平阳被震得愣在原地,原来不用她多思多想,暗中调查,裴怀雪竟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买通了他府中吃里扒外的二管事,伪造了字迹文书,调动了他的亲兵柴介,我还……”
“够了!”平阳喊叫出声,立时止住了裴怀雪继续说下去的势头,“裴大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平阳的手紧握成拳,脖颈昂起的弧度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倔强:“你是疯了吗?此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你该怎么办!”
裴怀雪眸子的光忽明忽灭,平阳看不清她眼中神色,循着她忽然抬起的手指望去,只见门外伏着的人影闪了闪。
她心下一惊,还不等她动作,立时有七八个官兵奔了上来,以迅雷之速将此人五花大绑,丢到了两人面前。
那人面庞有些眼熟,平阳细细看了两眼,认出此人是东南王府中的一个小厮,似乎是在谢琅身边服侍的。
那人面上是新鲜的血痕,他目光狠厉地瞪着裴怀雪,朝她啐了一口:“你这个毒妇,王爷待你不薄!”
裴怀雪并不介意他的话,而是转身抽出身旁官兵的长剑。
平阳看着朝自己递过来的长剑不明所以:“裴大人,你,你这是?”
“剑在殿下手中,若你要保下此人,将我交出去,便抬剑杀了我。”她缓步上前,衣袍扫过满是尘灰的地面,“不过,你要是选择保我,就用剑,杀了他。”她躬身,嘴唇附在平阳耳边。
“殿下!”那人膝行至平阳面前,仰起一张颇有些沧桑的脸蛋,“殿下!王爷平日里待你如亲女,二位公子也与你相熟,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蒙受不白之冤,死不瞑目吗!”
平阳只觉得自己被裴怀雪放在了泥泞的沼泽地里,越是挣扎,越是窒息,她身上的力气快要用尽,不由分说被塞进手里的剑柄上仿佛都是长刺,扎得她掌心生疼。
“殿下——”
凄厉的喊叫声穿透平阳的脑袋,她看着面前这人:“方才的,你都听见了?”
那小厮愣住,疯狂地摇着头:“殿下,万万不可为虎作伥啊!”
平阳眼眶通红,霎时涌出眼泪来,鼻腔里也传来阵阵刺痛,她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剑柄,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见她此举,那个小厮心下了然,他侥幸逃出生天,还是不死心在王府周围转悠,恰巧今日防守松懈,他轻而易举地溜了进来,直至此刻,才发觉这个等着他踏进来的骗局。
他悲怆而绝望的目光投向平阳身后的裴怀雪,这个女人,从来都是王府众人心照不宣的存在,此刻的她纵使面无表情,却也像在耀武扬威。
平阳心里涌上来不知多少从前的回忆,这些无形的东西化作了有形的奔马,重重地撞击着她的脑袋。
她紧紧闭上眼睛,哭喊一声,银芒闪闪,剑身穿胸而过,温热的鲜血喷溅到了她的面庞上。
小厮死死地盯着裴怀雪,像块木雕一样直板板倒了地。
立时有人上来,三下五除二抬走了尸体,擦干净了地上的血迹,平阳愣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裴怀雪嘴角噙着笑意,她摸出怀里洁白无瑕的手帕,轻轻地拭着平阳脸颊上的血迹,忽而,她缓缓动作的手指被一只烫得厉害的手掌覆住。
“多谢殿下留我一命。”裴怀雪唇角微微勾起,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