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晚膳,周钧躺在院中的折床上,闭着眼睛乘着凉风。 耳旁传来了画月的声音:“灞河那边的油坊,这几日榨了菽油,那膳房炒菜,倒是再也不用去药房买油了。” 周钧轻轻嗯了一声。 画月又道:“庞公见那菽油,也夸了樊家的手艺,还让人带着他们去办了契书。” “落了辖户,公孙大娘昨日说了,打算去屈家一趟,为樊家大郎提亲呢。” 周钧又嗯了一声。 画月看向周钧,开口问道:“二郎瞧着清瘦了些,这些日子却是如何了?” 周钧睁开眼睛,叹道:“这几日里,倒是奔波不停,有时连顿饱饭,都顾不上。” 画月剥了一片玉露糕,放在了周钧的手心,说道:“我就不明白,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做那胥吏,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却又为了什么。” 周钧将手中的糕点放入口中,咽下后说道:“当下吃苦,往后逢了事,才能安稳些。” 画月深看了周钧一眼:“二郎莫不是知晓些什么?” 周钧身形一顿,又打了个哈哈,开口道:“有备无患罢了。” 画月:“这大唐,眼下尽是些太平日子,哪来那么多忧患?” 周钧听见这话,怔在那里,只是低声道:“太平日子……” 画月瞧见周钧的表情,垂首思忖片刻,主动岔开了话题:“二郎,且听,外苑湖畔那里,锣鼓声响,戏班要开演了。” 周钧整了整心绪,笑着对画月说道:“今日奔波久了,浑身疲乏,你去看吧,不碍事。” 画月想了想,摇头道:“戏班每日演的都是那些,还是不去了。” 周钧坐起身来,对画月说道:“我这倒有个戏本,虽然还未改完,但故事大抵有了。” 画月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戏本?” 周钧:“戏本名为『西厢记』,且听好了,话说在那前朝,有一位书生……” 第二天一大清早,画月打着哈欠,跟着周钧,来到外苑的场院里。 昨晚听西厢记入了迷,画月听完戏本还不满足,愣是缠着周钧要多听几个故事。 周钧无法,只能又把那『白蛇传』的故事,挑着些梗概说了。 这一说,却是说到了深夜。 画月听完故事,上了床还兴奋不止,眼睛闭上,脑海中尽是那戏里的人物,在床上翻来覆去,浮想联翩。 结果,她愣是一宿未合眼,硬生生捱到了天亮。 公孙大娘等在场院里,看着画月顶着两个黑眼圈,走了过来,也是吓了一跳。 看一眼画月,又看一眼周钧,公孙大娘摇摇头,看那表情,似乎是想劝诫些什么。 周钧见了,颇有些无奈,但也没解释,只是向公孙大娘道了安。 先是让画月扎了马步,公孙大娘又帮周钧挂上沙袋,再看着他打了一路拳脚。 公孙大娘一边看一边摇头道:“二郎去了长安做差,这练功一事,却是荒废了下来。” 周钧听见这话,也是惭愧不止。 自从做了都官司的书令史,每日都要忙着视事,的确没有闲暇去练功了。 公孙大娘沉吟片刻,说道:“妾身知二郎忙碌,只怕是无暇顾及拳脚练习。” “不如这般,有套简便些的功法,虽说不是什么上乘功夫,但强身健体还是能做到的。” 周钧向公孙大娘行了一礼,只道是请教。 公孙大娘说了功法的套路,又说了些练功的注意事项。 周钧听了一遍,又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