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碾碎。

不知为什么，也许因为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她的作为气质他都看在眼里，即便没有证据，他也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圣女心怀慈悲，而不是像传闻中那样骄纵跋扈的。

“没想到这墨河也能养出这么有灵气的妖，”天欢笑了，“你在此也有一段时日了，我每次来总能看见你。小蚌精，你的修为不低呀，为什么总要以这蚌形示人呢？你在我面前，有什么想隐藏的吗？”

没有。桑佑心想。

我在你面前，无所遁形。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闭上眼睛，缓缓将蚌壳打开。他从不曾将自己的蚌肉示人。

流光溢彩的蓝色蚌壳微微颤抖，中间柔软洁白的蚌肉中，静静躺着一片紫色不规则形状的珍珠。

天欢睁大了眼睛。“你是让我……拿起这颗珍珠吗？”

桑佑微微扇动蚌壳，点了点头。

天欢小心翼翼地捻起这枚珍珠。她知道蚌肉娇嫩，是河蚌最脆弱的位置，虽然极力避开，指尖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一点，引起桑佑一阵战栗。

“它真特别，”看清了珍珠的样子，天欢情不自禁赞叹，“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珍珠！”

因为它本就是你的。桑佑心想。

天欢显然认不出这颗珍珠原来的样子。“甚至它的花纹我也很喜欢。小蚌精，你好有才华。这是你做的对吗？” 她轻轻摩挲着，对它爱不释手。

桑佑轻轻摇头，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原身，他的摇头动作一律看起来都像是点头。

半晌，天欢恋恋不舍地将珍珠归还，但桑佑急忙闭上了蚌壳，同时摇摇头。

“你是说让我不要还给你？你这是……送给我了？”

桑佑点了点头，晃动着蓝色贝壳。

天欢笑了：“谢谢你，我就收下这份礼物了。它看起来很贵重。”

她的笑容有种孩童般的天真。

桑佑也笑了，但天欢看见的只有蓝色的蚌壳上华光变幻。此刻桑佑内心两个声音冒出来：

“物归原主，也算是圆满了。”

“太好了，这块礁石上有我的气息，甚至我的物质呢。送去她身边，日日相伴……”

他及时打断了第二个声音。

天欢将桑佑轻轻放到河滩上，然后站起身来。

“小蚌精，我得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这段时间父神让我来此修炼，我已精进许多，接下来要去西海附近除魔了。我看你们墨河这一代风调雨顺，你们也完全守卫得住，就不曾贸然插手干预。多谢你的临别赠礼。我没带什么，就赠你一颗温养护身的玉石吧，颜色与你倒也相配。愿你好好修行，早日大成。”

说话间，她将自己串着碧玉的手链摘下，放在桑佑身旁，几秒的功夫就飘远了，消失在天边。

桑佑静静躺在河滩边，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很久很久。

他觉得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他不愿从这个梦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