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柳三春时不时便要将手指放在对方口鼻处,每次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总会下意识松口气。
傍晚,尤峰将药和食物炭火送了上来,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又匆匆离开。
晚饭是对方买的大肉包子,还有半只烧鸡,柳三春熬了小半锅粟米粥,里面掺了一丁点大米,浓稠香甜。
本来还为小妮熬了点蔬菜鸡丝粥,可惜对方醒不来,连药汁都是好不容易才喂下去。
柳三春不免担心,“要不要将丁大婶接来?”她揣度道,“或许小妮听到娘亲的声音,能更快醒来。”
白大夫说,最近几日都是危险期,什么时候人醒了,才算是捡回一条命。
杜征没吭声,也在思考这种办法的可行性。
夜晚,两人蹲坐在火盆前,盯着床的方向发呆。
柳三春抱着膝盖,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照出一片温暖的区域,杜征随手将外衣披在她身上,顺手往盆里丢了一块炭。
“小妮……会醒的吧?”她声音很低,也不知是说给杜征,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杜征握着她的手,将她轻轻拉入自己怀抱,“会的,那么难的时候她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也没问题。”
都怪这寒凉的夜色太空寂,激起她难得的愁绪。
柳三春又问:“就这样放过方霖吗?”
小妮遭了这么大的罪,始作俑者却依然逍遥自在,实在令人意难平。
杜征眼眸暗了暗,嗓音忽而变得低沉,“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
柳三春仰头看他,心跳忽然加快,“你是说——”
杜征将食指竖于唇上,做了个“嘘”的表情。
就这样,他们守了小妮整整三天,丁大婶不知从何处听闻,定要上山来,尤峰和杜征没能拦住,只得将人带来。
小妮的情形并不好,他们怕丁大婶再次陷入失望。
走进与风山的草屋,丁大婶看清床上的姑娘时,立刻绷不住表情,“小妮!这是我的小妮!小妮啊,我苦命的闺女——”
当娘的第一眼就认出女儿,看着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悲痛欲绝。
柳三春在一旁揩眼角时,忽然看见小妮的手指动了下,“动了!她动了!”
接着连忙对丁大婶道:“婶子,先别哭了,快叫小妮的名字!她能听到你的声音!”
丁大婶泪雨滂沱,勉强找回声音,颤颤巍巍地叫女儿的名字。
捧着她消瘦的脸庞,爱怜地摩挲,仿佛在抚摸生平最贵重的珍宝。
直叫到嗓音嘶哑,旁人怎么劝都劝不住,床上的人忽而缓缓掀开了眼皮。
勉强睁开一条缝,丁大婶立刻将手掌捂在了女儿眼睛上方,“小妮?是娘啊,你睁开眼看看娘……”
妇人的语调几乎破碎,大悲大喜之下,神情充斥着癫狂的混乱,可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他们紧张兮兮地凑上前,又怕吓到病人,屏着气不敢出声。
等小妮的视线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床边的娘。
可是……娘怎么老了这么多?一头乌发几近全白,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但娘的眼神没变,她望过来的时候,小妮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娘——”
“哎!哎!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母女俩哭作一团,在场众人全都眼眶红红地看着她们,过了会儿,柳三春将眼角的泪珠揩尽,劝道:“婶子,小妮醒了是好事,她躺了这么久,定饿坏了,先让她吃点东西吧。”
一听事关女儿的身体,丁大婶立刻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情绪旋涡中走出,抹着泪直点头,“对对,三春说得对!闺女我们不哭了啊,你好好吃饭,好好喝药,等身体好了娘带你回家!”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