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我知道,是个宽和之家,秦家老爷和夫人每年都要布施,还在祠堂开立家学,普通人家的孩子若能通过考核,也可以去。”
将人送走,柳三春返回草屋,想了想,倒了碗水端去堂屋,杜征醒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柳三春也不是很关心他想什么,单纯不想欠人情,姓杜的那几句话,好歹让江嫂临走时的脸色好看几分。
她的脚步声惊动对方,男人很快看过来,顿了下,吐出上面那句话。
“嗯。”她应道,准备将人扶起,对方却推开她的手臂。
“你去吧,若是能留下,就不要回来了,身契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关于这点柳三春倒是清楚些,若是她一直留在潼安,是不会有人查验户籍的,除非遇到朝廷下令重新清查人口,登户造册。
若是秦家真的雇佣她,只需再写一份契书即可,上面会标明时限俸银具体活计,并不涉及户籍问题,只要他们不特意去查,应是没问题的。
“不急,等你伤好些,那边还没个准话儿,走一步看一步。”柳三春静静回道。
杜征艰难地自己爬了起来,靠在床架上呼吸急促,“我的伤不碍事,若是被看中,你尽管去。”
柳三春总算瞄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应承。
杜征这几日已大约摸清这人的真性子,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遂“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时常会忘记对方的出身,若是换个场景,她更像大户人家夫人小姐身边的管家娘子,端起脸时,颇有几分气势。
况且她不仅识字,还会算账,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庆幸自己赎回的是她,否则该多可惜。
柳三春将水递给他便出去做饭,今日她准备做一个干煸鸡丝,鸡是昨日熬汤剩下的,被她冰在水缸里,再炒一个豆芽菜,夏天吃爽口得很。
主食是烙饼,用粗面混合黍子粉做的,面和软点,放一点点油就可以很好吃。
吃过午饭,将屋里屋外打扫干净,正好药熬得差不多,柳三春等杜征喝完,才去小憩片刻。
又过三五日,初六那天,江嫂传来消息,让柳三春准备一下,隔天去秦宅见管家。
传话的人在屋外扯着嗓子说的,杜征也听得分明,他下意识朝柳三春看去,要不是对方不小心摔了手上的抹布,他差点以为她真的无动于衷。
这个小小的细节似乎触动了他,他开始有些明白,为何对方在听到身契弄丢后,那样生气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试图出言安慰对方:“别紧张,你这几日的练习我都看见了,比那些老账房都不差,秦管家定然会选你的。”
柳三春咳嗽一声,掩饰方才小小的失态,语气生硬道:“什么定然,世间之事,只要没有白纸黑字地落定,便没有一定的,便是有了白纸黑字,都不一定能成。”
杜征跟着点头,“你说得对,但你确实做得很好。”
这几日,柳三春不是在地上用树枝算数,就是在桌上用茶水演练,除了吃饭睡觉熬药如厕,几乎都在演算。
有次杜征听得清楚,对方像是无意识地在自言自语,“要是有算盘就好了。”
吃惊的同时,对她的能力有更深的认识。
也会更加庆幸,她没有被随随便便地卖掉。
七月初七,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之日,潼安镇上也会举行不少活动,如夜游,放灯,祭神等等。
柳三春压根没心思关注这些,天未亮便睁了眼,好容易挨到卯时二刻,一骨碌爬了起来。
前日去青囊医馆,老大夫说杜征的药可以停了,人也能试着下地活动活动,柳三春的时间立刻空出不少,也能更专心地准备秦宅的面见。
昨日杜征忽然问到银子的事,柳三春想着他恢复得差不多,是该把钱还他,结果对方听到还有剩余,非要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