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鼻孔都开始冒火,她挪着壮硕的身躯逼近柳三春,吼得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你个小贱蹄子是要翻天?信不信老娘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让你尝尝被千人骑万人踏的滋味儿?”
说罢,挥手向柳三春袭来。
杜征在床上看得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抬身阻止,可惜裂开的伤口猛地发出剧烈的疼痛,他无力地摔倒在床上,“住手——”
“啪!”“砰!”
相同的情形再次上演,只见闵氏的手眼看要落在柳三春脸上,对方抬起胳膊轻轻一挡,左脚向后一撤,整个身体柔韧地向后倒去的同时,另一只脚已经伸出,冲闵氏下盘勾过去。
重心不稳的闵氏一击落空,整个人像只巨大的秤砣,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噼里啪啦!
“哎哟哎哟,你个贱蹄子,竟敢躲,疼死我了,哎哟我要死了……”
这一下摔得不轻,草屋的地面夯实坚硬,闵氏半天没能爬起来,柳三春双手抱臂冷眼旁观,好像刚刚制造这一场景的人并不是她。
杜征愣愣地看着对方,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柳三春转头看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出堂屋。
她走到棚子处,看着灶台上的药炉火冒三丈,早知道这家伙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她视若生命的身契,竟然被随手塞到了酒坛子里!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有将药全都倒掉,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她蹲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只知身契在谁手里,自己只能任谁摆布,却不知道若是身契被损,又该如何。
这个档口,屋里开始传出闵氏泼辣的叫骂,将姓杜的祖宗八辈都拉出来溜了一遍,没一会儿,甚至有翻箱倒柜的动静。
柳三春知道,她在找银子。
但她才不会说,银子都被她贴身藏着,屋里连颗老鼠屎都没有。
又过一会儿,日头逐渐升高,照得地面开始发烫,屋里忽然传出男人剧烈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没个停。
柳三春烦躁地捋了下发尾,半晌还是站了起来,眉头皱得死紧,仿佛有人欠她几百两银子。
她倚在门框边,不耐烦道:“我说,这里没写你的名儿吧,能不能滚出去?是不是还嫌巴掌挨得不够?”
叫嚣的闵氏一顿,忽然往地上一坐,又是一番“哭丧”,“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找了个男人是个窝囊废,小叔子还成天惦记侄子的三瓜两枣,现在找回个贱蹄子——”
说到这里被柳三春狠狠一瞪,下意识咽口唾沫,声音低下一个度,“还敢动手,别说你不是杜老三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真的同他成了亲,也要叫我一声嫂子的。”
“省省吧,我可不想摊上你这种嫂子,我劝你识相点,趁我心情好的时候赶紧滚,否则一会儿就不是单纯的几个巴掌了。”
她的力气之大闵氏已见识过,靠着自己这幅身躯,还从未吃过亏的闵氏下意识一缩。
她这种胖子看上去很唬人,其实也有个很致命的弱点,便是移动缓慢,特别是下盘。
眼见对方还在撒泼取闹,柳三春不耐烦地抬脚,闵氏看到她动作的瞬间,焦急又艰难地从地上试图爬起来。
直到对方站在她面前,她才害怕地去护头,“别别打我,我、我起不来……”
柳三春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直到闵氏从地上爬起来,累得衣服都湿透了。
杜征躺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何时见过闵氏吃亏,向来只有她撒泼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想到今日竟踢到了铁板……
他尽可能压制自己的咳嗽,偶尔还是会泄露几声出来。
柳三春总算“施舍”般分给他一个眼神,也是不耐居多。
仿佛在说,能不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