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示意她将钱收回去，柳三春伸手，缓缓将荷包握回掌中，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她走到医馆的后院，在水井旁看到一只半新不旧的木盆，衣架上晾着不少布巾子，麻利地从井里提水，端着盆取了巾子回到前堂。

青囊医馆不算大，前堂只有三间门面大小，靠东一侧摆放着整面墙的医柜，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前面是柜台。

正中摆放着老大夫的诊案，长长的条几上凌乱地摆放着手枕，银针，笔墨纸砚等。

另一侧用屏风隔开，作为一个小诊室，里面靠窗摆放两张窄榻。

杜征就躺在其中一张上。

柳三春听到元宝的话时，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否则也不会忘记给男人带身干净衣服来。

她想着先给对方擦洗一下，再回去取一趟。

先从脸擦起，老大夫给了她些草药，让她泡进水里，特别是有伤口的地方，可以多擦几遍。

杜征的胡子像水草一样，快要缠在一起，腮上下颌全是又粗又硬的毛发。

柳三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伤口，简单清理过后，便往其他部位去。

他眼角额头均被划破几道口子，不大，也不深，已经结了痂，旁边有污泥的痕迹。

她仔细擦去脏污，又把结痂的地方用药水反复清洗，直到伤口变得干干净净。

擦到上半身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好几处伤口清理完之后，才发现并不是新伤，而是不知过了多久的老疤。

她只能辨认出刀伤，其他的看不太出来，思绪便有短暂的游离。

这些伤，和他过去的那段经历有关吗？

边想，手中动作却小心又利落，直把男人浑身上下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包括脚。

他很久没洗过澡，又在河里泡了不知多久，身上味道并不好闻，但柳三春全程极为专注，动作缓慢细致，没有露出一丝嫌弃之情。

就在她即将结束，准备和老大夫打声招呼，回家取衣裳时，对方却提着一身干净的旧衣走了过来。

“天太晚了，你一个妇人家家的不安全，这是我儿子的旧衣服，不嫌弃的话先给他换上吧。”

柳三春连忙起身，第一次显出手足无措的模样，这样单纯的善意，反而让她不知该怎么反应。

老大夫往前递了递手，刚刚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感慨道：“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真好啊，你男人为了你愿意做这种活儿，你也真心待他，那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闯过这道关，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那一瞬间，柳三春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她默认了对方的说法，未免老大夫误会更深，仓促地接过他的好意。

“这就对了，赶紧给他换衣服吧，今晚辛苦你，看着点，若是烧起来，去后院的厢房叫我，我老啦，熬不住喽。”

“您快去休息吧，这里就不劳烦您了，我没问题的。”

老大夫点点头，背着手慢吞吞地往后院去了。

对方给他们留了一盏灯，柳三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怕费油，给杜征换完衣服便熄掉了，又怕耽搁人病情，直接搬了矮凳坐到床边，用手指轻轻碰上男人粗糙的手背。

触手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