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春费解半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总不能是为了生娃吧?
可要是生娃,为何不碰她一根手指?
既嫌弃她的出身,又不愿让她近身,每次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偏偏还不让她走。
所以,姓杜的是真想让她还钱吧?或者说,用她来赚钱。
肯定不止十两银子,赔本买卖不能做,但转手再卖她的话,好像也很难卖到十两银子。
柳三春想,她是时候去赚钱了,姓杜的不就打这个主意,把她当驴一样使,自己只需躺着,就能有酒喝。
不得不说,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还他银子可以,十两甚至十五两二十两都行,但绝不能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软弱可欺,像个无底洞一样供他挥霍。
她打定主意,若江嫂那边有了消息,定要同姓杜的仔细分说分说。
眼下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杜征再回来时,脸上已无异色,柳三春便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招呼他去屋里休息,自己则忙着处理两条鱼。
对方看她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二话不说上前接过刀具,用刀背敲晕,开膛破肚,刮鳞取腮,一气呵成。
柳三春看得一愣一愣,直到汗珠滚到眼皮上,才眨巴眨巴眼睛回神。
她随手抹去,惊奇道:“没想到郎君还会杀鱼。”
杜征停顿一下,不知为何,语气听上去有些低沉,“以前……学过。”
柳三春识趣地没有问下去,在春风楼里待了十年,她学会最大的本事便是察言观色。
每次提到某些事时,姓杜的都会变得不太对劲,她既不关心他为何如此,也不想知道太多。
她和人交往有一个原则,了解越深,牵绊越深,对一个勉强算得上债主的人,还是远点比较好。
两人一时无话,等杜征将鱼处理完,柳三春适时递上布巾子,让他擦手,自己则端着处理好的鱼去洗。
幸亏今天买了葱姜蒜还有酱,要不然这么好的食材都浪费了。
柳三春根据记忆中江嫂的方式,先把鱼洗到几乎看不见血水,捞出来,开了花刀,用葱姜煨着,小心地撒了点盐巴,接着开始烧水。
等水开的时候,顺手将笋干泡上,等会儿炖到鱼汤里。
可惜没买豆腐,炖进去一定很好吃。
水滚后,柳三春取出几根柴火,将火烧小些,将其中一条大点的鱼炖进去,只放一小点盐巴,没一会儿香味四溢。
她偷偷地不停咽口水,手上动作不停,涂了些酱和花椒水在另一条鱼身上,特别是肚腹,着重抹了几遍,然后叉到一根干净的树枝上,塞进灶膛。
现在火势变小,余烬的温度足够用,还不会烧到树枝,正好用来烤鱼。
柳三春就那么蹲在灶膛前仔仔细细地烤,橘红色的火星子将她的半边脸颊照得温暖明亮,她偶尔抬手,擦一下额头亮晶晶的汗,侧脸看上去认真又专注。
杜征看过去的时候,久违地想起一个词,安宁。
这个本来离他很遥远的词,突如其来地闯入他的脑海,还是从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身上,他既感到诧异又感到不安。
而他上一次感到安宁,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