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布,柳三春拐去粮食铺子,各称了五斤粟米和粗面,在大米袋子跟前站了片刻,到底没舍得。
买完这些东西,几粒银稞子花得所剩无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姓杜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干的什么活儿,瞧着不太稳定,总不能就这样有今日没明日的。
柳三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暂时找不到身契,饭总要吃的。
眼下看来,姓杜的对她像是没打什么下三滥的主意,但柳三春很早就明白,指望男人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她手里一分银子没有,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这不符合她性格。
卖笋干这件事没成,她也没气馁,想着还有什么事是她能干的。
脑子里琢磨着事儿,冷不防被人拉住胳膊时,柳三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抬头。
“三春啊,真是你!”
对面,一张晒得黑红的妇人脸热泪盈眶地看着她。
“江嫂?”
妇人点头不停,随手抹去眼角泛出的泪花,将她拉到僻静阴凉处,关切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她们都说你被人买走了,却说不清是哪个,我以为是外地人,想着从今以后怕是都见不着你了,没想到……老天保佑!你没被人欺负吧??”
说完,江嫂拉着她的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扫视,见她衣服虽破旧了些,却并没有受伤。
只是一张蜡黄的面容没了春风楼的脂粉描摹,显得更憔悴。
柳三春淡淡应了句“挺好的”,换做一般人,热切的关怀换来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譬如一碰冷水浇头,早就冷下脸来,江嫂却继续喋喋不休,一直探问她的境况。
柳三春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暖意,她说:“放心吧,没人能欺负我的。”
看她说得言辞凿凿,江嫂又想起她在春风楼的所作所为,终于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转眼见她手里提了不少东西,探问起主家的情况。
“这人对你好吗?家里……有几房?”最后一句话,江嫂问得稍显犹豫。
柳三春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说:“什么几房不几房,是个老光棍,整日只知道喝酒,哪里懂什么好不好。”
江嫂“啊”了一声,刚有了丝笑意的脸立刻皱作一团,“什么,竟是个酒鬼??这可如何是好,你跟着这种人哪有好日子过?你的身契呢?是不是被他用来要挟——”
柳三春失笑摇头,“确实被他藏起来了,毕竟值十两银子呢,不过我迟早能找到,到时候……”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江嫂的脸上划过一丝愧色,忍不住垂头,嗫嚅道:“都怪我,没什么能耐偏要逞能,倒害得你进退两难,要是当初——”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柳三春主动拉上她的手,状若无谓道:“什么当初不当初,做什么选择是我自己的事,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要是你真的过意不去,就把答应我的事好好做到。”
江嫂一听这话立刻点头,“那是自然!你放心三春,我江嫂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知道说话算数,我绝不会辜负你的。”
“嗯,江嫂的为人,我自是知道的。”
两人紧接着又寒暄几句,时辰不早,互相问过地址便准备分开。
以前在楼里的时候,像是约定俗成,即使关系再好,柳三春也从没有问过江嫂任何有关她个人的事,是以出来后,连对方家住何处都不知道。
如今知道她住在距离潼安镇不到五十里的远安村,以后也算有了能走动的地方。
分开后,柳三春走了几步路,忽然想起什么,忙转身唤人:“对了江嫂,你现在还帮厨吗?”
江嫂在春风楼做了五年的帮厨,算是做的最久的一个,她很擅长做淮帮菜,特别是文思豆腐和水晶肴蹄,就连嫖/客吃了都赞不绝口,念念不忘。
柳三春从来没问过,对方这么好的厨艺为什么要来妓/院做工,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