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我连说都不能说了?贱蹄子贱蹄子!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不是贱蹄子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何况还是个年老色衰的丑八怪!我可听说了,她花了你十两银子,你老实说,是不是问你大哥要钱了??”
胖妇人不仅没住口,反而越发跋扈,柳三春在屋里听得倒是越来越平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讲。
“够了大嫂!”
令她惊讶的是,“杜老三”看上去激动得多,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握得死紧的拳头。
但胖妇人见到他这幅情状,脸上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这还不够,甚至上手开始推他,“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忘了当初是谁,供你吃喝,送你去军营的?现在翅膀硬了,我连几句话都说不得了是吧?”
杜征被对方粗壮的拳头杵着往后退,不知听到哪句话,忽然泄力,手掌缓缓松开,耸头耷脑,一副完全任人宰割的模样。
就在他退无可退时,一只细瘦的手掌忽然从身后撑了他一把。
他听到女子细细的嗓音带着哭腔道:“这位娘子,都是妾的错,是妾拖累了杜……大哥,您若有气,尽管冲我来便是,不要为难杜大哥,他是个好人。”
两人都因她的突然出现而讶异,男人看过来的眼神明显带上一丝焦急,拼命向她示意:回屋去!甚至没注意到称呼的改变。
柳三春恰到好处地垂头,全当没看到。
她作势擦泪,实则呜呜咽咽哭得婉转千肠,胖妇人听得心烦,此地没有任何围观者,更加无所顾忌,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小浪蹄子别在这里装蒜,你这种货色老娘见得多了!也就只能在男人面前装装柔弱,今日要么给钱要么给人!正巧老娘家缺个烧火丫头,怎么也不能让这十两银子白花!”
“够了!大嫂,大哥的钱我会还他的,今日到此为止吧。”
男人将柳三春一把拉到身后,一向佝偻的肩背略微直起些,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柳三春盯着他的后背愣了一下。
这胖妇人实在讨人嫌得很,眼看姓杜的都快被她推倒在地,她看不过眼,这才没忍住走了出来,对付这种人,她有一千种办法,谁知竟被人挡在身后——
“大嫂,这是我仅有的钱了,你先拿去,等手头宽裕几分,我定会立刻都还给你。”
胖妇人看了眼到手的银稞子,不满意地掂了掂手心,将男人从上到下扫过一遍,看他穿着破烂,撇撇嘴,道:“哼,这么个货色,你倒护得厉害——说好了,下次有钱立刻还来,若是让我知道你又拿去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我可不会像今日这么客气了,行了,端碗水来,热死我了!”说罢,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水。
这天气,要不是为了钱,她是连门都不愿意出的。
柳三春心疼得看了眼对方手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好在姓杜的还知道先给她一部分,否则今日怕是都要被搜刮去。
她正要抬脚去给胖妇人倒水,男人已经先一步跑到棚子那里端了水回来,索性没动,继续缩在角落当隐形人。
但胖妇人没打算放过她,边喝水边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她,让柳三春瞬间回到被卖前的那三天。
她站在楼里的角落处,和其他姐妹一样,像货物一样被人肆意打量挑拣,最大的心愿是未来的主人脾气不要太差。
“啧啧,十两银子哟,就这么个破落‘货色’,你八成被老鸨子坑了,若是我,定要去讨个说法才行!”她虽然看着她,可话却是对男人说的,显然压根没把她当人看。
但柳三春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几乎在对方话音刚落下时,及时落在她身上。
她垂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惹得那目光更复杂,夹杂些愧疚,又夹杂些担忧。
与之相反的是,柳三春的内心几乎毫无波澜。
过去那些年中,她听过比这更恶毒的话,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