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水汽充沛，春日里从不缺少新鲜蔬果，托妮露的福，商家几乎是半卖半送，东西很快就多到完全拿不下。

土木出身的建筑师任劳任怨地跟在女孩子们身后充当起行走的提包架，无论是鲜嫩蔬菜还是沉重调料瓶，他都照单全收。

“胭胭，我们只是要做一顿晚饭，不是要买空整个市场啊。”卡维蹲在鱼摊前，和一条活蹦乱跳的鳟鱼大眼瞪小眼。

鱼鳃鲜红、鳞片齐整，平心而论这是条好鱼，但是它实在是大得过分了。卡维自认为在男性中身高算得上优越，但把这条鱼立起来，鱼头可能比他还高。

“就算加上艾尔海森，我们三个人也是绝对吃不完的，”大建筑师振振有词，顶着鱼摊老板要杀人的眼神，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

除却这条鱼，在卡维的拒绝名单里，还有超过五公斤重的香料，十公斤番茄和圆白菜，三大车土豆等等，如果不是他坚信胭棠不是个乱花钱的人，他早就跳起来闹了。

“唔，我们买的东西，好像的确有点太多了。”妮露扒扒手指头，从祖拜尔剧场出来她们就一直买买买，每一家店都光顾。想到这里，小姑娘忍不住用手捂住脸，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她不会将休整剧院的钱都花出去了吧。

“嗯？很多吗，如果要负责工人的餐食，光是这些还不够吧。”原本晚餐所需要的食材早就买完，剩下的，不过是便宜量大，多买多送的顺手罢了。

卡维瞪大了眼睛，红色的眼睛漂亮而富有攻击力：“所以你们逛到现在是为了解决工匠们的晚饭食材？”

我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大建筑师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早知道这样我就多叫上两个人搬东西。”毛茸茸的金狮子认怂认得十分爽快，后勤的保障也是工程顺利的一环，既然有人愿意包揽，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将东西送回去吧，”妮露想了想，转而从买的一大堆东西里掏出一大捧栀子花塞进我怀里：“其余不能吃的东西就有劳胭棠小姐照看了。”

不等我回答，小姑娘拖着卡维拎着一大堆东西跑得飞快，只剩下我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鳌虾同鱼摊老板相顾无言。

老板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眼神恳切，生怕我也跑了：“虾你还要不，和刚刚的鱼一起承惠十五万摩拉。”

我：……掏钱。

一手提虾一手捧花的形象委实太过奇怪，就在我想找个地方休息等待时，有人从背后远远地叫了我一声。

“我看见你还不太确定，直到看见卡维才认出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她细致地上下打量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瘦了不少。”

“老师，我晚上约了人，就不跟您回去了。”女人的手温软又温柔，熟悉得让人心安。

阿法芙，我世俗身份上承认的老师，让我选择她的原因并非她在学术上有多少建树，而是因为她是一位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温柔而感性，这些不被教令院看好的东西，反而是她身上最吸引我的地方。当然，过于温柔也并非好事，便如此刻，她作为说客而来，着实让我难以找理由拒绝。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阿法芙看见自己学生并不意外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对方的脸：“以前一遇上事就老喜欢板着个脸，怎么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

“塞瑞娜的事情她老师来找我求过情，但是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插不上手。不过，孩子，你要想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永远都澄澈无暇，你总要给出一些缓冲余地。”

老师接过我怀里的花，同我顺着街道并肩而行，就像从前无数次我们勘探完地脉踩着明亮的月色回家。

“人心是复杂的，完美无缺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过于苛求完美的情感，只会让你自己痛苦。”作为一个过来人，阿法芙太清楚胭棠想要的是什么了，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