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松来说，简直是他此生最大的惊喜，而对阿颜来说，六界没有人比她更懂南松。

他在翻阅书籍时，只需一抬手，阿颜便知他是要茶还是要笔，若是一皱眉，阿颜便知他需要什么书，许多曾经他未找寻到答案的问题，阿颜都能和他一起找到答案。

两人极度的默契是他在任何人身上从未体会过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白芨点破这一切的时候。

阿颜是南松的情劫，南松又何尝不是阿颜的劫呢？

想到萧冽，还有其它兄弟因情之一字而落得的下场，从未经历过的他第一时间便是尽快了结，于是他开始寻找办法，办法还是阿颜告诉他的。

千红酿。

接下来的一千年，他都困在这三个字里。

从仙界，到人间，到妖界，到魔界，似乎是逃开了阿颜，但其实一直困在里面，从未出来过。

南松脚步轻轻一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脚步，让自己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过了今日，你便可以成仙，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阿颜一怔，看着南松的背影，微微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是。”

书灵是灵，但是哪怕是她，修行再深，再有灵气，仍是离成仙差了一步，更不用说成神。

她与其它人不同，万物有灵，皆是以生灵魂魄为上，死物为下，花虫草兽皆有魂魄，百年有灵，数千年修为便可渡劫成仙，而她的本体是一本书，虽天生阅尽六界之事，生得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但即使这样，也是从上古至今，数百万年才得以有灵，南松乃是与神同源的混沌之子，沾了半神的墨，因缘际会之下好不容易才修得人形。

夕阳已沉，南松看着远处那已经只剩最后一丝晚霞的天色，心里如同这越来越暗的天空一般压抑：“成仙之后，这一切你都不会在意了。”

有灵不易，阿颜更不易，千年前他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她便已有灵识，那时，她已在仙帝的藏书阁静待了万年，受仙界滋养，心无旁骛，一心成仙。

她因他来到世间，却也因他困在世间。

阿颜看着南松的背影，晚风将她手中的面纱吹落，她没有在意，面上却是渐渐有些迷茫之色，说道：“公子，阿颜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南松身子定了一下，才转过身来，看向她。

阿颜说道：“混沌九子虽同生于混沌，但若真论起来，万物皆生于混沌，您为了五公子，同仙帝对峙，于您来讲其实并无益处，而且叶姑娘若真的……那五公子情劫尽后，便可成神了。您为何……还要如此。”

南松看着阿颜的目光一冷，如同柔软的软剑瞬间绷直，杀气骤聚。可能是因为他平日里总是与诗书古籍为伴，不同于其它几人，总是有一种谦和之气，而面对阿颜时，更是愧疚中还有些无措的，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阿颜一时有些心惊。

南松最后却敛去了杀意，说道：“叶姑娘与凤翎又有多深的交情呢？”

阿颜没有说话，凤凰与凡人，若非凤翎非选中了叶妩，叶妩也不会有后来的遭遇，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是凤翎选中了她，但若她只想保命，凤凰蛋怕早已不知会落入谁手。”南松说道：“这一切的事情，她都是被卷起来的那一个，但哪怕抛开这一切不谈，我们也没有人能因为任何事而妄自牺牲她的命，更何况，这一次，她是为了救五哥。”

阿颜想到叶妩在魔界时那不顾一切的神色，若非她当时答应了魔尊的要求，以魔尊的性子和对仙帝的态度，哪怕能让萧冽他们活着，她当时却不一定能活着走出魔界。

那句“烧了”是真的想烧了她。

血色晚霞此时已完全没入夜色中，但是天幕之上月色却已经亮起来，繁星点缀其上，清冷却明亮，月色现南松神色谦和，对他们来说，皮相是随时可以变化的，并不稀罕，曾经年少时，他们也曾变化过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