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隐约感觉只是对方纯粹的善意罢了。
只是这善意,让她忍不住面红耳赤,联想到自己心中的谋划,更加手足无措了。
须臾之后,她想起了前世缠绵病榻十余载,也记起了阴雨蒙蒙的后院,杜卓婷和秦璋的脸......杜妩的心脏慢慢沉静下来。
她不想要重蹈覆辙了。
于是杜妩直起身,接近了许良钰,轻柔的发丝便蹭在她的面上。玉臂一伸,将布条绕过男子的肩膀、脖子,然后再绕过苍白的臂膀。
许良钰微阖双眼,呼吸放得很轻很缓,但是感受着身边人在背后细细密密的动作,他倏尔又睁开,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够了。”
他本意是自己来包扎,可杜妩却以为他是在警告,不由双手颤抖,刚才鼓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二人面庞离得太近了。近到杜妩看见许良钰苍白的脸上有些抱赧,却没有她以为的排斥厌恶。
许良钰错开视线,提了提散落的布条,低声道:“......我自己来。”
杜妩此时正当羞愧难堪呢,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只是眼角余光撇过什么,微愣。
许良钰的手此时竟然环着她的手腕,瘦削惨白的五指虚虚地攀在月牙色的肌肤上。他们两个人竟然丁点都没注意到。
看着许良钰有些别扭地包扎伤口,杜妩心想,许良钰知礼数,待她谦和,且明摆着对她的模样有意,那么她委身于他并不算屈辱。
事后东窗事发时,她定然已了结了性命,许良钰就算有怒也无法迁怒于镇国公府和祝家。反而两家还会因为姻亲关系助益于他,便当作是她的赔礼吧。
许良钰伤在右肩上,只能用左手包扎,在试了两次无果后,两条娇嫩的手臂突然攀附上来,轻轻地搭在男子的肩膀。
两人离得更近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骤然凝滞的心跳。杜妩忍住颤意,柔声道:“大人,还是妩来吧,您手上有伤。”
熟悉的香味再次充盈在他的鼻腔,许良钰愣愣地看去,鸢紫色的长裙垂落在腿上,如一条曼妙的蛇般,尽显媚惑的姿态。
男子的身躯被她紧紧地缠住,绵软的温热包裹着他如冰冷的皮肤,只觉得怀中滚烫焦灼,只好侧开头不去看。
可浅浅的沁香四面八方地侵入他的思维,令他清醒地沉迷其中,许良钰眼神有片刻失神。杜妩有意用颈侧贴着男子的面庞,满意地看着他苍白面庞升起淡淡的粉红,一开始是脖颈,后来是整个耳朵。
“许大人。”
许良钰视线转过去,看到了一张含羞带怯,却愁容哀切的脸。没有哪一瞬,如同现在这般,让他心头大恸。
“你......怎么了?”
杜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娓娓道:“妩无意隐瞒大人,妩自四岁起便于灵山别院养病,十二年内从未回京,于京师中也鲜有人知。偏偏两名歹人竟识得我主仆二人,提刀砍杀。”
说到这里,女子面上浮现出后怕的神色,瘦弱脊背承受不住太过猛烈的情绪,深深地弯了下去,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幕后主使必然是镇国公府之人。即使非我府中人,也是京师之人。妩内心惶恐,不愿回府。只求大人能护送妩主仆二人至泰州祝府。”
所言并非谎言,只是省去了些许信息,自然不怕他继续追究。
说罢杜妩抬起脸,双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迟迟不肯落下。像是铁了心要跟着他,水洗般的双眸执着地追寻他的目光。
“此番大恩大德,妩愿以身相报,求大人垂怜。”
见许良钰沉默着不说话,杜妩心如擂鼓,只好大着胆子又靠近一些,握住他的手,执拗地望向他。
“我知道大人有顾虑,许是担忧外界传闻,但大人身上有伤还愿意出手相救,实乃赤诚笃挚之人,妩不胜感激,思来想去唯有以身相报,还请大人前往江南之时,带上妩主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