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汨起(一)(2 / 4)

北梦杂记 玉京箫 2499 字 2023-05-30

,更多嗅出的是大兖政治的变动。

回程的马车上,明月楼提笔半晌,终难落笔成文。原来一个时代的结束并不像宏大叙事般壮丽,他夹杂着触目惊心的鲜血,却也让人讳莫如深。萧煦没有谥号,也没有入葬皇陵。这世上好像从没有过一位恭谨仁孝的太子,有的只是无名的罪太子。

烛火明亮,一滴烛泪顺势滑落,在烛台上凝结成烛花。明月楼将烛台下压着的书卷解救出来,发现是自己尘封已久的《观花碎语》。她捏着书脊轻轻抖了抖,一张薄纸就这样落了下来。

明月楼捡起一看,果真是当年在江南时自己闲来无事的手书。即便夹在书页内,薄纸也逐渐被岁月剥蚀,显示出脆弱的本质。本来信手落下的字句如今也可以看出不同的意蕴。

“崇贞十年,八月。

皇太子萧煦和朝歌明氏嫡女婚约作废,后帝下诏,赐婚雁塔张氏嫡女张离离。于时帝尚康健,四海安定,四大世家与皇室之争锋未见。燕王就国五年矣,其时性顽劣,余偶遇之,未见其有奇才。

余之长兄明玠时年十九,始仕,心智手腕皆稚嫩。二哥明奕仍就读塾中,八月入试秋闱。”

皇太子成了罪太子,明玠不再青涩稚嫩,明奕连中三元后,入翰林院三年有余。而自己…倒是真的应了萧鹤渊那句“为之倾心,辗转反侧”。文字不只能反应一时的心境,它最擅长的其实是揭示执笔人的的蜕变。

明月楼铺开信笺,略一思索后便执笔书写。

“文质彬彬,庶几君子。仁孝恭谨,名昭宇内。煦之一生,短如石火,眨眼绚烂。而胸怀高朗,金玉之质,应留诸篇章,留待后世览照幽微。”

萧煦走上了历史中的既定命运,他的一生就像是大写的“逃不得”。明月楼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已走上命中注定的道路,但至少此时他们都一同策马疾驰在这一条条官道上,风尘仆仆又朝气飞扬。

仍有未来可期,确是件好事。

***

话说明月楼回了大都后就闭门读书,明奕从朝歌老宅带回来的旧书本是为翰林院差事而用,却被明月楼先读了个遍。山中无日月,书中也是一样。一日明月楼开窗发觉院中素心梅开花时还楞了好半晌,不知不觉竟已过了这么久。

萧鹤渊走时还在落雨,如今却快要落雪了。风卷珠帘,发出轻微的声响,明月楼拢了拢披风,发觉今年冷得不寻常。她探头朝燕王府望去,正好能瞧见那棵冬枣树。可明月楼还没有等到冬枣结果,就先等来了远自北戎的一场猛烈冬寒。

崇贞十四年,立冬。

今日是小侯爷周玄的生辰。

周玄没有请人在酒楼一聚,而是将宴席设在大都外越棘山下。草木虽已凋零,却可见远处越棘山巅的积雪,如云间白银宫阙。周玄请了不少人,他没有官职在身,请的多是他在大都的狐朋狗友。

“小侯爷,生辰吉乐!”来人是个大胖子,从轿上被家仆扶下来,活像个圆滚滚的球,“我特意找人从西洋带回来的洋酒,只此一瓶就给你作生辰礼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周玄玉冠锦袍,腰间别着无名。少年英才气宇轩昂,不说话时还真像那么回事:“够意思,真兄弟,今晚不得走一个?”

“今夜怕是不成,你是不知道我爹最近管我管得严,天天逮着我读书习字。”胖子一脸苦相,“要是被他闻着味儿,我接下来就别想偷溜出来玩儿了。”

“苦啊大少。”周玄同情地感慨,亲自将人送进里边儿的酒席上去了。

这位能让周玄亲迎的大少就是那日在酒楼里和文人动手的胖子,他爹是大名鼎鼎的阁老张明甫。张明甫为人不苟言笑,刚毅果决,却没少为这个混账儿子挨言官的骂。

张大少张邺南摇着把雕翎扇,羽为玉带,柄用象牙②,他到时席面上已差不多坐满了人。来得早的人已经酒过三巡,气氛热起来了。张邺南没得挑,只好在明奕身边落座。众人都知他和明奕不对付,眼风顿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