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子履正给他泡茶，子鉴在研墨，余心如则一只脚踩在马凳上，一只脚踩在车辕上，见此情景，进退两难。顾霆有点意外她的出现，放下公文，抬眉看着她，等她说。于是她解释道：“老夫人说她们那车坐不下九个人，所以让我过来了。”

顾霆听罢没理她，然后继续看公文，余心如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坐了进去。子履子鉴知道不可和女眷同乘，遂立刻放好茶和墨告退，出了外边，二人和车夫并排而坐。

余心如和春雨夏蝉三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出声。

随后等众人皆安顿好，管家便小跑前来禀告：“大公子，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可以出发了？”

顾霆冷冷回了一句：“出发吧！”

管家恭敬回：“是！”而后五辆车马都开始动了起来。

五位女眷皆已轻车简从，每人只带了四名贴身侍女，并一干仆妇护院，饶是如此，场面也已经颇为壮观。

四名贴身侍女中两名随侍在主人马车上，两名侯在奴仆马车上。

顾府，偃旗开道，五辆车，十六匹马，二十个贴身侍女，四十个跟车仆妇，六十个看家护院，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直奔栖霞，登高望远。

然而，谁也没想到，顾霆几个月前平叛的乱党余孽，会在今日潜入江宁，且做足了准备，差点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这六十个护院也没能挡住一队二三十人的散兵游勇，毕竟，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和普通家庭的保安之间还是有壁，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六十个都带少了，中看不中用，但这都是后话了。

乱党也很有策略，去的途中没有生事儿，等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家累了一天放松警惕了才杀过来，还在栖霞山事先安排了人手在马蹄上打入了长钉，马驮着马车返程走了半天，钉也越踩越深，一旦受惊跑起来，更痛，马必得发狂。

果不其然，大家高高兴兴下山的途中，突坠巨石拦路，随后万箭齐发，护院纷纷倒地，马匹受惊狂奔。

余心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被狂奔的马车颠的跌入了顾霆怀里，撞的顾霆发出一声闷哼，也是，九十上百斤的人砸过来，闷哼一声都算能忍的了，正常人都是“嗷～”的大叫一声。

余心如刚想说声抱歉，就听到外面大喊“有刺客～有刺客！～保护大公子和众女眷！保护大～”

这声音喊的声嘶力竭，而后又戛然而止，不用看，必定是被一刀毙命了。

余心如随后又听见此起彼伏的刀插入肺腑，划破衣服和四肢的声音，她终于意识到了现在是在杀人。这屠宰的声音像被扩音器放大了般，听的余心如一抽一抽，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直面死亡的修罗场，也可以说是人类的屠宰场。

春雨夏蝉则紧紧抱住余心如，埋首闭眼，瑟瑟发抖。

顾霆则顿时冲了出去，观察了一眼情况，就开始加入混战，和他们打斗起来。

而马还在发狂，拉着车往前奔，子履子鉴眼看控制不住，忙斩断缰绳，绳断的瞬间马车失去平衡往前倾，余心如三人也被这样的急刹弄的前倾跌出了马车，跌跪在地上，膝盖都擦破了。

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听着所有人被刺的哀嚎，余心如就像傻了一样，也不躲，也不哭，也不闭眼，也不抱头。只死死盯住面前发生的一切，满眼写着震惊和害怕。

人在面对极度恐怖的事件时，会瞬间丧失行动力，除了睁着眼，做不了任何行动，大脑就像死机了一样。

头顶的子履子鉴还在打斗，远处的马车也纷纷被斩断，车内众人也如她般跌落在地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顾家这边能打的就三人，顾霆、子履和子鉴。其余都在送人头，还没开始就已经中箭倒地一大半，整个局面其实也就约等于三打三十。

好在顾霆武艺非凡，不消一刻钟，就已经结束战斗，全程下来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

顾霆战毕，一回头，看见余心如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