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人员照顾得很好,人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美好。美好永远短暂,而痛苦拥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短暂,另一种会以慢性病的形式长久存在。
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事已至此,再多话语都无用。网球部卸任仪式后,他便再未去过那片场地,所有人都在准备毕业考。虽然对立海大附属中学的诸位而言,最优解自然是直升附属高中。但这种特权也需要一定成绩支撑。学习讨厌的化学,偶尔他心生烦闷,从书堆纸卷中恍惚抬头,才察觉,倒霉带来的痛苦,只会是第二种形式。
对网球的执着,在高中二年级一次学校友谊赛后彻底划上句号。
赛场上,突然麻痹的四肢仿佛在提醒他,从老天爷那里赌来的时间到终点了。比赛结束后,幸村跟家人彻夜详谈,茶几上摆着最新的体检报告。妈妈哭着让他为了身体放下网球,妹妹惊慌地抓着他的衣袖,好似回忆起两年前每日去医院探病的情节,父亲在沙发一侧低垂着头,这一动作暴露出精心遮掩的黑发之下的白色。
没有同学猜测的财阀家世,也不是集团太子,幸村精市,不过是一个普通却又不那么普通的日本男生。幸村突然觉得,网球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余光扫到沙发一侧的展示柜,里面摆着四张他与全国大赛奖杯的合影,最新一张属于立海大附属高中网球部。
学校送来的成绩单其实没有那么让人放心,毕竟90%的精力都放在了网球和社团,下个月便有一场全国模拟联考,能不能取得让父母满意的成绩,幸村心里没有底。这些原因,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加起来,足以让一个理想主义正视现实了。
幸村站起身,摸着妹妹的脑袋,“该睡觉了,明天我通知退社。”
是通知,而不是申请。
退社之后很久,他再次来到金井综合病院复查。天台的花丰富了很多,非洲菊仍然是最主要的。夏日炎炎,蝉鸣不绝,他望着烈日之下愈发生机的金色非洲菊,深藏心底的悲哀无奈都消失了。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他只感觉,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总会有遗憾的时候,得到合家欢结局的是主角,而配角,只会在画面之外,继续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