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课业结束,和珵而安告别后,我踏着一地夕阳往小院走,途中闻到不知哪飘来的炒牛肉香,我又加快了步子。
这两日我都过得很充实,先生们也都有夸我,什么底子好啊,进步快啊,剑法灵啊,很多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到母亲那边去,但是我猜,她若是知道了,应该就会对我好一点了。不过也说不准,她那脾气,
不管了,再熬几年,我就有自己的宅院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若真到了那一日,我肯定不把母亲接过去。
再到时候……我忍不住想入非非,我若是也成为了族主,那母亲定然不会再揪着我的耳朵骂。
我走着想着,步子都轻快许多,一抬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日落西山,残阳烈火,火红的大橘子球下,掠过几只雁影………明明是这样怅惘的景色,我的心里却莫名被欢喜塞的满满当当。
轻舟都能过万重山,我的日子,应该也会慢慢的好起来吧。
会好的,毕竟我又不差。
“啊!”
我看完了夕阳,刚把头转回来,身旁就多了个人,还笑嘻嘻的,我险些没让他吓死。
“扶宣!”我拍拍胸口压惊,又不满道,“你做什么神出鬼没的?是不是已经跟了我一路!”
“没没没。”扶宣笑得贱兮兮的,他抱着臂,身后负一柄长剑,束发的长带随风扬起,依旧的意气风发,还夹杂着独属于这家伙的孟浪:“偶遇,偶遇!”
“信你才怪。”
“嘿嘿!”扶宣和我并排走着,我们斗了几句嘴就不再说话。
秋意渐浓,天边被一抹浓橘色晕开,染出一片渐变的白。
“妹妹。”扶宣蓦然唤我。
我对这个称呼已经免疫,没回头,嘴上应他:“干什么?”
扶宣清清嗓子,正准备跟我说什么,可就在他说出“你”的那一刹,我的脚下就先乍然停下了,这甚至先于我的意识,几乎是出自本能,随即,我感到我身旁的扶宣同样停下了,我没敢看他,但我估计他此刻的表情和我差不多———像吃了苍蝇。
不远处的长街尽头,赫然站着一男两女,一女衣着粉艳,姿态柔媚,与那男子并排而站,有些亲密;一女衣钗华贵,身段矜傲,一人站在二人的对面,身旁只有一侍婢打扮的女子,略显孤单。
再一定睛,我心里轰然炸开一道天雷。
“糟了。”我喃喃,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三人正是我的父亲母亲,以及瑛娘。
若是被母亲发现我与扶宣走得这样近,我今夜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瞬间,那股挨打时的寒意又在此刻飞速漫开在心头,就顺着血管,四通八达,不多时便蔓延了我的整个心腔。
然后就是四肢,身躯,脊梁.......
我感觉自己好像动不了了。
扶宣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往回跑,我们一路左钻右逃,狼狈又滑稽,现下恰逢下学,迎面而来的尽是手携书卷的少男少女,一见我们逆奔而来,皆是吃惊,纷纷让道。人群中似是有人认出了扶宣,扬起嗓子道:
“宣哥儿跑慢些!自己摔了没事,可别连累了人家姑娘!”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跑着没听清,只感到耳畔刮过的风都夹杂着起哄。
“一边去!”扶宣没松手,就带我这么跑着,还不忘呛回去。
绕进长街里的一处小巷,我们终于停下,靠着墙,我不知道扶宣如何,反正我是差点背过气去。
大气还没喘匀,扶宣就吃力地开口:“你,你先过去,我再绕道过来,你待会见了我,须得装作不熟的模样。”
我说明白了。
等等!
他居然明白我在害怕什么!
不过我立即回过神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喘匀气,理一理衣襟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