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忙到月向东偏才选择休息,我也很知趣地在这个时候返回了我的房间。我的卧房在王宫的第二层偏角。在我年少时,我的卧房才隔了主教百米不到,后来被主教移到了第二层最偏的地方。善良的王后对此十分不满,她曾因此与主教争执过,但最后是看在我“不敢反抗主教”的份上,担心自己参与的过多会引起主教的不满,才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发挥过,但她有好东西,还是会时时分享给我,算是对我的一点安慰和补偿。
王后明明和我的年岁相差无几,却十分喜欢照看着我。她是作为和亲远嫁到本国,因为国王的胡闹,王庭中也没有多少人是真心与她亲近。
王后出身于伊兹海尔,弗兰兹——也就是我的国家——的邻国。弗兰兹有四分之一的国境线与其接壤,而两国面对的又是同一片海域,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都是少不了一番竞争的,可换句话说,面对这样的地理位置所带来的地缘政治,若是两国能够合作,仅仅是贸易往来,便是一番暴利,不加多日便可以让两国成为大陆上真正说一不二的势力。
事实却是始于政治,终于政治。相比之伊兹海尔较为和平的权力变更,弗兰兹是血腥上不少。上任国王与其王后,也就是现在还活着的王太后,感情不合。按照他们贵族的传统,养情妇搞出私生子倒也不算稀罕事,但也不用太值得计较,毕竟无论是教廷,还是议会本身都不可能承认私生子的正当性。国王只有一个妻子,也只有他的妻子诞下的子嗣才有资格继承王位。
当然,子嗣仅限男性,不然如今登上弗兰兹的王位的,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这位国王陛下。
王太后出身于教廷麾下的显贵家族,从小便在政治中耳濡目染,培养出来了她的能力和她的野心,夫妻二人最终还是走上了撕破脸皮争权的道路,弗兰兹由此便陷入了长达近十年的内战。也正是这个时候,伊兹海尔试图在其中浑水摸鱼,最后战争以国王的死亡终止,而国王党一派遭到了全面的清洗,王太后上位,伊兹海尔国王作为示好,也是想要避免两国关系的恶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当时还是大王子的,如今的弗兰兹国王。
战争死了不少人,但也让不少人打出了名堂,其中就包括如今的枢机主教。而弗兰兹的内乱还没有结束。老国王死了,新国王性子软弱压不住人,况且在他父母要其站队时,他选择了逃避这一点,便让王太后十分不喜,只觉得自己的丈夫将这个孩子给养废了去。可是政界大多支持如今的这位国王,那时候他也已经登位,王太后只能凭借延长摄政的时间来守护住自己的权力。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国家也不能有两个首领。最初作为教廷在世俗中的代言人之一,到真正世俗的一员,最终再变成了王太后党的主教,做出第二次重大政治抉择。他连同无数不喜王太后摄政的议员们,将她软禁了起来,自此,无论是国王党还是王太后党都落下了帷幕,主教一党取而代之。
作为伊兹海尔的公主,王后并没有选择。就算不是嫁给弗兰兹的国王,她也会作为一个巩固兄长地位的工具,嫁给一个封臣,或者是按照伊兹海尔的传统,嫁给教皇在世俗中最看重的代言人。
神权、王权。无论是哪一种,女性都没有存在的资格。修道院中只关押着一种罪孽,那便是□□。是被男人蛊惑的,无法拒绝他们的女人的地狱。
也许那里真的只有一种性别的存在。
我并不质疑王后对我这个朋友的真心。她第一次遇见我时,我正坐在王宫花园的树下,望着骑士团的训练,在我的本子上临摹着,享受主教给予我的空闲时光。她从来没有见过我,主教也不常让我出去见人。我顶着他养女的名头,但是从来都没有改变我的姓氏,所以我依旧是一个平民,只不过是一个理论和少部分时间上享受着同等贵族待遇的平民。
这位刚到弗兰兹不久的姑娘被贵族们的目光缠绕得难受,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够自由抒发自己的世界,我只是在一个巧合却正确的时间里,成为了一个对王后来说正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