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未免太惨了,新生活何止是地狱难度开端,简直是地狱十八层的难度。
她非但一夜之间年长十来岁,瞬间从学校的象牙塔里掉进社会的大染缸,还得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靠打工养活自己,无人可依——那些重男轻女到极致的家人根本指望不上,他们只会附在她身上敲脂吸髓。此外,她必须在困境中艰难地学习一门新的语言——众所周知,中文是国际上最难的语种之一。
不过,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沙织摸了摸脑袋上缠着的绷带。
在意识到自己穿越的第一天,她曾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发现这个身体遍布着可怖的淤青和伤痕,脑袋上包扎的绷带下有一个严重的伤口。或许,原主在之前的事故中已经丧了性命。
但是,这之间存在一个疑点。
她手上使了几分劲,但手底下没有传来半分痛楚。她又在身上的淤青上用力摁了摁,也感受不到该有的疼痛感。
她不止一次这样按压过伤口,曾产生过一次又一次错觉,误以为自己只是身处于一场逻辑自洽、细节分明的清醒梦中。但是,现实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别逃避,纵然没有痛觉的伤口不合情理,但她的的确确穿越了。
在沙织入院几天时,医生拿着沙织的复检报告,陷入无尽的疑惑之中。
他记得患者进院时的凄惨模样,全身上下一大片、一大片伤口。这才过去几天,患者脑袋上的伤口和身上的瘀伤居然已经痊愈了?是检测报告出了问题?抑或是患者体质特殊?
不解归不解,医生负责地通知浅野夫妻,患者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但是,浅野夫妻怕环境的骤然改变会让好不容易靠近他们的沙织重新缩回蜗牛壳里,继续在医院住了许多天,直到沙织开始依赖他们,才试着用语言和肢体表达意思,得到沙织的首肯后办理了出院手续,将沙织带回家。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的沙织在迈出病房时,心下颇为感慨。
不容易啊,伪装了那么久,她终于能见到这个世界医院外的模样。
走廊上人来人往,发色多为黑色和褐色,只有寥寥几人有着五颜六色的发色。
某个被沙织强行抛开的念头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不不不,她太一惊一乍了,日本人染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不过大部分人比她想象中低调许多,居然只染成褐色。
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也染发了?哈哈,哈哈,不愧是动漫盛行的日本,连中年人的思想都很新潮。看,其中一个大叔甚至染着红发呢。
沙织感受到了不同国度的文化差异。
她直视前方,从走廊尽头拐角处进入另一条走廊。
不远处,某样存在感极强的不明物不容忽视地闯入沙织视野。
沙织瞳孔一缩,迈出的右脚猛地后撤,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
只见走廊中央杵着一团浓重的黑影,轮廓像极了人形,疑似双手的部分还时不时摆动两下,脚下没有影子。
周围来往的人们视而不见地和它擦肩而过,甚至有人直接穿过它的身体。
沙织捂住嘴巴,挡住即将破喉的尖叫声,腿抖了抖,有些发软。
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