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漆一片。
苏缈摸到桌上的火折子,点亮蜡烛。烛火跳动下,他皱着眉心,不冷不淡地走过来。
“你可以滚了。”他说。
苏缈却没有动弹。她抬起眼皮,仔细地打量着对面这个人。
从窗缝里挤进来的一小缕风,搅得火苗跃动不止。闪动的橘光映在他的脸上,暖暖的颜色却没能温暖他脸上的冰凉。
苏缈屈起手指,轻轻叩响棋盘:“来一局?”
对方抖抖袖子,在另一侧坐下:“累了。”
提壶倒水,自饮了一盏。
苏缈的眼睛瞄到他脏污的白衣:“你这衣裳穿了这么久,总算是脏了。你若不介意,明日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全当时谢你今晚……”
停顿下来,“助人为乐之义。”
他笑了下。
虽然这笑容一闪而过,苏缈却捕捉道了。
“助人为乐……”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忽而又紧了眉头,说了第二次,“你可以滚了。”
既然对方两度赶客,苏缈只好起了身:“好吧。不过我很好奇,想如你这般棋艺高妙,得下多少年工夫呢?”
换句话说,你几岁学棋呢?
他没有回答。
苏缈又问:“常听师父赞叹,你那一手丹青技艺世间罕有。我对此也好生好奇,究竟要潜心细磨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造诣?”
换句话说,你出生就拿笔,也没道理画这么好吧。
阿青放下杯盏,轻描淡写:“不记得了。”
苏缈便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就是个迷,不像个正常人,甚至不像个人。
见他这副懒得理人的样子,许是真的累了,苏缈作罢:“算了,你休息吧。”
总归今晚是借他平了两桩事,一件是灭火,一件是躲藏。
得谢他。
苏缈轻轻拉开门,门外已恢复了寂静,西厢房那头又睡成一片。
她回头,提醒道,“明天记得把脏衣裳给我。”
次日阳光晴好,一大早的,苏缈就看见她的窗台上放着套白色衣裳,叠得好好的。
还真没跟她客气。
苏缈拿了衣裳,正要找个盆儿去洗,突然就听到樊音又尖又惊的声音。
“呀,师妹,你昨晚去哪儿了啊!”
师姐三步并两步地就跑到她跟前,那一脸担忧真真儿的。
是哦,她昨天晚上应该去哪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