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嘴唇这两日时不时出现在“窈窕阁”,即便并没有她的按摩排期。
来了也不干别的,转一圈,坐在等候区喝会儿茶,跟云娘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也就走了。
问她可是有事,她也不答。再问就只说闲来无事,进来看看。
店里也不好不让她进,毕竟她也没做什么不妥之事,加上店里又忙,陆之瑶和云娘也顾不上思虑她的想法,索性由她去了。
一日早上,金如意如约来店里按摩,迎面碰上了刚开门便一头扎进店里,踌躇满志坐在等候区喝茶的厚嘴唇。
甫一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金如意,厚嘴唇触电般“腾”地站了起来,黄鼠狼见鸡似的两眼放光,面带微笑朝金如意一步步走过来。
金如意呢,目光闪躲,身形微僵,完全没了那日的凌厉气势。
厚嘴唇不紧不慢走到金如意跟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故意顿了顿,才道:“金大小姐还来按摩呢?可还有钱吃饭?”
金如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想再纠缠,一言不发绕过厚嘴唇欲往楼上走。
厚嘴唇怎么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连日来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她身子往上楼的方向一横,挡住了金如意的去路:“怎地不说话?那日你不是牙尖嘴利的吗?”
金如意拉下脸来,也不看厚嘴唇,冷淡道:“借过。”
厚嘴唇像没听见一般,动都没动,只将鼻孔撅上了天:“我要是你啊,什么选美不选美的,填饱肚子才是真。我劝你还是赶紧退出比赛罢,免得人前尴尬。”
金如意胸口鼓风器似的起起伏伏,面上却仍是声色未露,重复道:“借过。”
厚嘴唇没理她,转头对陆之瑶道:“你还给她按?越国公贪墨纳贿,吞了湖广、浙江等五个州府的税收款,圣上前日连夜将他爹扔进了大牢,越国公府也被抄了家。今时不同往日,你给她按了也是白费功夫。”
哦,落魄凤凰不如鸡,抄家小姐金如意。
云娘和陆之瑶总算明白了,厚嘴唇连日来“不辞辛苦”的到店里打卡,为的就是这顿冷嘲热讽,好好儿出出上回被教训的那口恶气。
陆之瑶语调虽温柔,说出的话却字字掷地有声,不带一丝迟疑:“客人的私事与本店无关。她付了钱,我自然要提供服务。金小姐,请罢。”
金如意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低着头随陆之瑶上了楼,留下厚嘴唇气得险些原地爆炸。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沈庸不知何时进的门,此时正斜倚在柜台旁,举着胖手吧唧吧唧拍着巴掌,“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人呐,还是善良点好。”
厚嘴唇本就气结于心,正无处发泄,见有人还从旁煽风点火,更是暴躁,咬牙切齿道:“哪里来的死肥贼,看了就让人讨厌!不只外表惹人厌,嘴还欠!”说完也不给沈庸回嘴的机会,扭头甩袖子离开了“窈窕阁”。
沈庸也不恼,仿佛厚嘴唇骂的不是自己。他转过身漫不经心地问云娘:“‘一根绳’呢?”
“什么‘一根绳’?”云娘不解。
“陆姑娘呗!”沈庸嬉皮笑脸地将手支在柜台上托起自己的圆脸,“她管我叫‘一堵墙’,我便称她为‘一根绳’。”
“楼上给人按摩呢,这是从何说起?”
“她不是老叫我跳绳吗,跳完长绳跳短绳,再加上她瘦不拉叽,跟条绳子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小爷还挺幽默呢。”云娘不禁开怀。
“云姨何事如此愉悦?”陆之瑶突然出现在楼梯上,低头见沈庸来了,脸一绷,指指后院,“既然来了就赶紧去练,继续跳绳。”
自己的话被陆之瑶坐实,沈庸颇为得意地看向云娘,云娘则冲他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两个人奇奇怪怪的。”陆之瑶也没往深里问,只自个儿嘟囔了两句,取了楼下的茶壶又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