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向张公公勾了勾手指,张公公便下了榻,来到八王爷跟前儿。
八王爷俯在张公公耳旁一番耳语过后,张公公阴鸷地笑了:“好一个迎宾大礼包。”
“哼,阿蛮收到我们的贺礼,定要举兵进犯我大乾,到时候便让与剌伯坦接壤的北山府让出一条通路,至于北山王谢赟那儿,就交给你了。”八王爷闭上了眼睛,语调缓慢而阴沉,“阿蛮长驱直入到了本王的地盘就好办了。重兵震慑之下,本王就不信阿蛮不合作。事成之后,本王随便割块地给他便是。”
八王爷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愈发阴沉,却突然“啪”地睁开双眼,怒道:“若不是先皇那老不死的,我们现在怎会如此麻烦。”
“说也奇怪,先皇分明已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就连太医也说他意识全无,他蹬腿、您登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知他突然回光返照,还坐起来召来一众大臣换了太子。那谢淮安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竟被这一张大馅饼直接砸到头上了。”张公公语调平缓,却字字如针,戳进八王爷心里。
八王爷怒火中烧,抄起面前的杯子摔在地上,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道:“最近也不知为何如此不顺,事事出岔子。上回在上谦寺,若不是住持那老秃驴从中作梗,进京面圣的两河河道巡抚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张公公仍是不疾不徐:“是啊,只等人一死,我们手里那几个大臣联名上奏,取消两河巡抚之职,将权力划归地方。到时候打通了整条漕运航道,我们的钱不就哗哗进袋了。那老秃驴该不会是想倒戈反水?”
“哼,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那可是他寺里三百和尚的命。”八王爷一哂,随即开了怀,“人家可是佛门之人呐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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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入夜,丑时。
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闪进一间库房,淅淅索索摸到了一排大箱子跟前儿。
他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了,凑近那排箱子一一看过去,在一只做工精细的雕花贴金箱前停下脚步。
他轻手轻脚撕下那箱子上的封条,打开盖子,将自己带来的一个木盒放了进去。之后他将箱子用一张新封条封好,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印章,在封条上盖了章。
那小太监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发现后,猫着腰无声无息地溜出了仓库,却没注意到仓库房上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乾华殿内,侍候的奴婢奴才都被清了出去,窗纸上映出两个少年瘦削的身影,单薄,勇敢。
“陛下,这是在剌伯坦使团的礼箱中找到的。”一个面目清秀的黑衣少年跪在同样年轻的皇帝面前,双手恭敬地捧着一方木盒。
谢淮安顿了顿,接过木盒,打开,不禁骇然。
一颗人头。
剌伯坦先王的这颗脑袋,起初被先帝挂在了城门之上,展示给大乾的子民,以显大乾的英勇威武。
本以为是一时之用,后来就下落不明了。没想到八王爷竟将这颗剌伯坦先王的头颅,煮洗腌腊保存了起来。
“起来罢阿令。”皇帝压低声音问道,“确定是张骋?”
“确定。”那个名叫阿令的黑衣少年起身。
他与陆之凡一样,是皇帝特意从宫外找来的贴身护卫。
当年年轻的皇帝刚刚即位,宫内派系纷争,矛盾交织,政局如一潭幽水深不见底。
他谁也不信,唯独对幼时的先生,后来辞官开了鸿儒书院的崔笃之信赖有加。崔先生将陆之凡推荐给皇帝做智囊,又托交情深厚的开国老将军从军营挑了个武艺超群的穷家小子作为贴身护卫。这护卫便是眼前的阿令了。
初登皇位的少年便是和其他两位草根少年一起,怀着对大乾江山的虔诚与敬畏,跌跌撞撞地走到今日。
阿令坚定道:“圣上,我看到那小太监重盖了封印。”
众所周知,那方印由张公公掌控。
所有赏赐给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