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3)

春焰打开她的手说,“他们的馄饨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姐姐赔罪的。”

她说话周全,我本来也没记恨,问起,“你又怎么知道的?”

“他们深感歉意,一大清早和我招了,想着怎么讨你开心。我说没什么比吃的更让人满足的了。”

真是个机灵的坏丫头。吃完早饭,几个人围在一起忙碌地扎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曾经在宫中洗猪肠。

我问春焰,“你觉得和当时做鸭血卤猪肠相比,哪个更累点?”

“还是洗猪肠累。”

“为什么?”

“纸扎一开始蛮有趣的,后来重复地扎、裁、画、描,才乏味起来。可是洗猪肠从起先就是臭烘烘的。”

顺利将杨公子订制的纸扎完成,送去换了沉甸甸的银两,再一路往北走去。

我们一行人靠着纸扎生意,各处的悲喜都不相同,偏好也不同,有人喜欢马,有人喜欢猪或驴,还有人喜欢气宇轩昂的宫殿江山,下辈子估计想投生做个帝王。最挑剔难画的就是人的长相,有位老妇的儿子在战场上死了,要我们做出十个倾城的美女纸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要各有各的特点,粗眉细眼的,高鼻子柳叶唇的,本来就听得脑壳疼,她总是那根树枝在旁边指指点点,春焰脾气大,有时候说,“我们这是画出来烧掉的,不是送去烟花巷供人挑选的,大娘能不能饶了我们?”

这时候老妇就哭了起来,想起尚未娶妻生子的可怜儿子,那本就佝偻的背又弯了点,我们只能作罢。忙了两日,她终于满意,可是只能给我们一袋米。

春焰气得差点要拉去官府衙门做主,但小陆子拉着她说,“没关系,她有自己的艰难。”

春焰不依不饶,拉着冷屏满是伤痕的手说,“细致的活最伤人,全是一点点的小伤口。”

小陆子说,“我记得家里后来没钱的时候,娘就喜欢用一把把米去换东西。”

我劝春焰说,“这生意都靠他的手艺,他觉得值得就行。”

再往北走,有的城里死的人多,有的死的人少,其实不多不少的更容易赚钱,因为死了人也要有人祭祀,不然都死了谁付钱,我们也不是普渡世人的菩萨。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问一问,这里有没有卤猪肠卖,或者有没有人卖鸭血卤猪肠吃。可总是摇头的回答,或是有人卖猪大肠,也完全不是那个味道,碰到难吃的,逼得几个人哇哇大吐。

冷屏哀求我说,“姐姐能不能不吃了,我现在做梦都是猪大肠在天上飘,像飞上天的鱼。”

春焰戏说,“那猪大肠化作的云,没下恶心的雨吧?”

我制止他们的对话,“好了,再说就吃不了饭了。”

太后薨逝的消息在一个深夜,沉重的钟声响彻整个异乡,我们走到月光下,抬头看不到一丝关于远在皇宫的消息。我想到她的傲慢和阴毒,还有那一夜在宋玉殿少女怀春般对白公子的思念。我知道,先皇是嫌弃她的,甚至康旦和康辰的诞生也源自两次临幸的酒醉。她的孤独成就了对于权力的饥渴,也酿就了对于那位贪婪道士的痴迷。

举国服丧三个月,各地都举行连日的悼念活动。行至杜陵城,这里四通八达,附近的乡镇都会到城中购置香火纸钱,我们在城南租了家铺子,做起了殡葬生意,小宗子和小陆子做纸扎,冷屏叠金元宝,我和春焰批发香烛爆竹,靠着别具特色的纸扎,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城里流传着太后的故事,竟说起道士的私密宫闱之事,隔壁店铺卖棺材的大婶每日端着碟萝卜干在我们面前说,“听说太后喜欢道士,在行宫养了十几个日日烧香的白面公子,其实都是夜夜笙歌的男宠。”

我故作不知,“哦,还有这事儿?”

她越说越起劲,坐在门口说,“拔得头筹的是位白公子,这白公子从太后嫁给先皇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只做假太监蒙蔽皇上,实则偷偷摸摸苟且在一起,甚至连两个皇子,都保不齐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