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个头,旁余七七八八皆伸手接了碗。 有这么个耽误功夫,魏塱越发不疾不徐。先赏碗粥水以示皇恩浩荡,也提醒提醒众臣是端了谁家的碗。 他坐到龙椅上,才从千头万绪里想起雪娘子这个人来。三两分哀思里又生出些唏嘘,说来那个儿子,自己竟然还没抱过。 可他想起这些人和事,并不是因为儿女情长,父子情深。仅仅是因为,今日上朝,必定要拿雪娘子身后哀荣作个引子。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想着。 百官从大门陆续进入,有昨日就在思贤殿外跪着的,也有在家好好呆着的。总而今日汇聚一处,齐齐跪倒一片。 金銮殿里年年岁岁如此,向来没多少新花样。 有老臣刚跪下去就直了腰要站起,往日喊完万岁,天子就该喊平身。他昨日连跪了一日,这会又跪,实在遭罪。 然那声“平身”未如往日响起,众臣只听得皇帝一声清咳,冷冷道:“诸位里不乏喜欢跪着的,就多跪些时候。” 殿前顿时哑然,良久无人张嘴,呼吸亦不敢大声。 薛凌晌午时分即从逸白嘴里听说了这些大事小事,她整夜未歇,天蒙蒙亮时才堪堪合眼。午时醒来后用过饭食,人才往书房坐着,逸白立刻站到了面前。 魏塱和昭淑太后说了什么,只得他自己和几个暗卫听见。宫人都离的远,无法偷听,自是就不能传到薛凌耳朵里来。 金銮殿上吵了什么,却是一字不漏,细致到她嫌逸白废话多了些。 闻说皇帝勃然大怒,指着文武百官痛斥“西北胡患未解,黄家兵临京都,祭天大典的主谋查不出来,当街行刺的刺客抓不到人。你们不操心社稷江山,民生大计,你们跟朕一个妃子过不去?” 薛凌捏着笔抿嘴笑,逸白不往下说,她也能猜到那群官员作何陈词,天子无家事么。 这些东西倒是当个趣听,可惜今日她惦记着要去瞧瞧宋沧,无心听趣。黄靖愢都死了,不信魏塱有起死回生之数。 只要黄府满门不能活过来,此事就已尘埃落定,别的,也没什么需要格外留神,且等黄家的人打完了再说。她随口附和,想等逸白念叨完了,便去宋宅走走。 孰料逸白话锋一转,说是快散朝的时候,昭淑太后素服往金銮殿上脱簪待罪,请皇帝法外开恩,免黄府上下死罪。 这一举动,就是昭淑太后亲自承认黄靖愢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