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笏(四十四)(2 / 2)

雄兔眼迷离 嗑南瓜子 1252 字 2023-07-29

查祖宗十八代,且至少有三代在京中安享富贵。如果这都是胡人内应,那就是天亡大梁。

身后是个什么情况,薛凌不知,她骑快马往平城,只需大半日的功夫。但这一路基本不可能找地换马,就不知道这马撑不撑的住。

可她片刻不能等待,拓跋铣不会进城的,那个蠢狗不会进城的,她不停的跟自己对话,脚下力道却越来越重,以至于奔跑的马嘶鸣一声长过一声。

前因后果理理,霍云旸往宁城运粮,一定是拓跋铣不肯白白与他演戏,要他先将东西放到安城去,拿了再说。

可正如薛凌同霍云旸说的那样,拓跋铣如果真心要来,那今天中午一定会杀到宁城城下。然薛凌却没告诉他,拓跋铣的确真心要来,但绝不会今日来。

除非,你死了。

拓跋铣这个狗东西知道自己要杀了霍云旸,一定安排了人在宁城,等霍云旸一死就发信号,然后才纵马过来。

她能交代射杀鹰鸽信烟皆是为此,鸟羽传信直接射下来就不说了。信烟一物在空中散开就不能收回来,说射杀并不恰当。但一物降一物,此法亦能解。那便是用其他颜色的信烟将其盖过去。

不同的烟各有信息,看见的人便无法分辨,即使第一缕被人瞧了去,也要恐后面的烟雾是为了更改信息,大多不会轻举妄动。

薛凌怕宁城那群蠢货不知这些事,百忙之中还解释的详细,不然她实没工夫让霍云旸多喘几口气。

拓跋铣没收到霍云旸死讯之前,多半不会动。可她怕的很,她觉得拓跋铣踏了平城之后,兵马囤于宁城城外等霍云旸死更明智。因为人一死,立刻就能攻城。

所以拓跋铣会放着眼前的平城不拿?何况里面霍云旸还塞了大把的好东西。

她都没工夫扯块布将右手裹一裹,皮质的缰绳吸了血液涨了一倍,在她手心里上下起伏,像一颗跳动的人心,吹弹可破。

他不敢的,他不敢拿平城,他怕我。

他怕杀到宁城之后,被我发现他要南下,就为了保住城池,而暂时不杀霍云旸了。所以他躲在平城城后,以为我不可能知道霍云旸的打算。想等到霍云旸死了之后,宁城一线百无禁忌的时候再来。

他凭什么怕我?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这几座城池而暂时饶了霍云旸的命?

薛凌摸了一把胸口,她什么都没敢带。哄着霍云旸上城墙的时候,一切都丢在了房里,好显示她根本没有走的打算。

唯有霍云旸写的那一叠所谓“家书”裹了油纸守在胸口,此刻还好端端的防着。指尖粘腻触感极不舒服,她往地上猛甩了一下手,想将血甩干净,一握上缰绳,破皮处又涌出一大片来。

她希望拓跋铣真的如她所想,停在平城城外。可她又希望拓跋铣仅仅是在找个吉时,她想这蠢狗过来,快点过来与她短兵相接。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她要杀了霍云旸,整个苍生下地狱都没关系。

这几座城,算个屁。

体内的挣扎远比与人刀剑相向更耗费力气,她伏倒在马背上,血滴了一路,唇齿之间念叨的一直是“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她就快到了。

她就快到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