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清醒之后,知道他被药物控制,一朝行差踏错,做下此等难以挽回的错事,痴狂地一次次拥抱,亲吻,掠夺,逼问,侵占……
孟宴臣会怎么样?
——他会疯掉。
顾白月无比笃定这一点。
强烈的道德感会成为一道枷锁,将他终生囚困,他会一辈子都觉得愧对她,极尽所能弥补她。
是谁给孟宴臣下了药?
险些彻底毁了他。
在顾白月心目中,孟宴臣皎若玉璧,不该被亵|渎,长久以来他背负了太过沉重的命运,浸泡在无尽苦水中,时时窒息,时时有灭顶之灾。
分明被失眠症缠裹得密不透风,却还是想方设法地独自忍受着,默默固守着,他那纤细脆弱的神经,已经经不起毁灭性的打击了……
顾白月想,或许,她可以把这一切伪造成梦境。是的,孟宴臣当时之所以如斯孟浪,化作藤蔓,纠缠着她末日狂欢,抵死缠绵,是因为他乱了心智,以为梦境再临。
春|梦了无痕。
正如孟宴臣了解顾白月一样,顾白月也知道怎么才能瞒过他,她将那一袭染了血渍和污浊的长裙抽出,捡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衣服,悄无声息地回到隔壁自己卧室。
一切罪孽都被隐藏起来,顾白月换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深蓝色牛仔裤,蹑手蹑脚地重回孟宴臣身边,将所有蛛丝马迹一一销毁,就连孟宴臣的衣物也按照他的习惯,分门别类地放在脏衣篓里。
最后是那三枚蝴蝶标本。
是的,三枚……
透明胶质封存的蝴蝶标本,滑不留手,根本握不住,最终一只落在蝴蝶屏风墙前,一只掉在床脚,还有一只在卫生间的镜子前……
顾白月将它们一一拾起,按照记忆中的布局,用曲别针重新固定在屏风上,只是她有些手软,尤其是触碰那只幽蓝纹青翅凤尾蝶时,仿佛被烫到一般,条件反射地一哆嗦……
“唔……”
孟宴臣轻不可闻地叹息,似乎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顾白月吓了一跳,她现在心乱如麻,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孟宴臣,在彻底做好心理建设之前,她不能见他,否则一定会露出马脚。
她慌手慌脚地裹上风衣,打开门走出去。
孟宴臣和顾白月都是十分着重隐私的人,家里没有安装监控,但是外面楼道里有,顾白月仰头看了一下摄像头。
或许,她可以请担任李平安帮帮忙,仅仅删除她进出公寓的几十秒画面,应该不难吧?
天色蒙蒙亮,街道上行人寂寥,药店也没有开门,顾白月就近寻了一家酒店,“开一间房。”
她说话时嗓音细弱,是长时间哭泣造成的。
每一次落脚都是虚浮无力的,恍恍惚惚地来到房间,门一关上,顾白月就倚墙缓缓委顿在地。
缓了一会儿,去卫生间脱掉衣服,看着瓷白肌肤上的一片片吻痕,顾白月羞耻得脚趾抓地,她是容易留疤的体质,稍稍一用力就青紫斑驳,触目惊心。
若要消掉这些痕迹,至少也要三天吧?
……
孟宴臣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得让他几欲落泪的梦,梦中所有痴念恋欲,一一抚平,多年所求,得偿所愿。
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醒来时,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多么害怕一切都是真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孟宴臣长舒一口气,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幸好皎皎不在,幸好他没有玷|污心中纯洁无暇的明月。
然而,内心最深处隐隐有一道声音泣血嘶鸣,鼓动着他去忏悔,去赎罪……
万一,万一他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愆?
——那他当以死谢罪,又有什么面目再去见她。
只是皎皎,他的皎皎,她最怕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