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黑袍者抬手的那一刹那,他后面的五具尸体也一齐抬头。
五张腐烂程度各不相同的脸庞,齐齐对着少爷一行人。
不仅如此,那五双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忽地同时睁开——然而却是尽数翻着白眼。
白眼中没有眼珠,只带着如碎陶瓷裂纹的血丝和腐肉。
随着眼睛的睁开,成片泛着红色的蛆虫从尸体眼睛中纷纷掉落下来,在地上不断蠕动,慢慢地挪向少爷一行人。
我站在山坡上看到这一幕,吓得腿都软掉了,差点没摔下山去。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但却令人分明感觉,那些眼睛一直是盯着我自己看。
可是,明明那些东西是盯着那少爷那群人看的啊。
再定睛一看,黑袍者已经走出十丈开外了,那群喜人也跟着他继续走。而少爷吓得不轻,直接趴在老槐树下起不来。旁边的侍卫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扶他。
虽说脚是软的,但是我身子居然还是鬼使神差一般想要跟着黑袍者走,不由自主地从山坡侧面小路跑下去。
然而奇怪的是,当我跑到山下,便已经找不到那个黑袍者身影了,少爷和随从也不见了。就连围观群众,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突然什么都消失的场面,像极了方才突然消失的雨水痕迹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不行,此地不可久留。既然是出了茅屋才发生雨水消失、碰见赶尸人之类的怪事,那问题的根源,八成就是出在茅屋。虽说屋内有恶心的大怪虫,但是还是得回去一探究竟才行。
于是,我凭记忆找回来时的路,找回了来时的茅屋。进门之前还有点怂,往里面张望好久,却没有见到大怪虫,转而又担心这虫子会不会潜伏在门口附近或是天花板什么的,等我一进去就一口吞了我。纠结良久,忽然发现屋子旁有碎瓦片,于是试着往里丢了。瓦片碎裂,闹出挺大动静,但是依旧无事发生。我这才放心进了门,仔细查看了门窗墙壁,还在茅草堆附近绕了几圈,试图找出些法术痕迹。
不过,估计是自己法术理论仍处于初级阶段,看了半晌,愣是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难道不是这屋子的问题?是逃掉的虫子的问题?
呃,不过,我不想去招惹虫子啊。
不过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我便出了门,打算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
然而,当我一只脚踏出房门时,耳畔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抬头朝外一看,果然是在下雨,不由得心中暗喜——这应该是回来了吧?
此时我手头没带伞,但也断然不敢再进屋避雨,免得一出来又碰到些什么场面,便只能乖乖在屋檐下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我提起裙子,飞速冲回月姐儿和老人家会谈的房子,正好碰见月姐儿独自从房里出来。她扫了我的裙角一眼,语气带了不满:“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弄成这样?”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呜呜,月姐儿,这里,太恐怖了。”
月姐儿微微一皱眉,道:“大惊小怪,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罢念咒施法,转瞬之间便带我回了阿房宫内的一条廊道上。
月姐儿倚靠在栏杆上,不知在望什么风景:“说吧,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我便和月姐儿一五一十地说了遇到的事情,还把自己的推测也说了一些。
月姐儿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语气平淡地道:“你见到的虫,是一种叫‘尸蜮’的东西。‘尸’是尸体的尸,‘蜮’就是能“含沙射影”的虫。”
我顿时毛骨悚然:“难道那虫子是死人变的?”
月姐儿道:“‘尸蜮’是因为逝者怨气郁结不散,附着在蜮上,遇到阴气重或者魂魄力量不足的生人的影子,就会偷偷吐出沙,把生人卷入‘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