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望着那个陶器模具,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若表姐知道她是要偷偷潜进廷尉司卷宗密室,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抓紧了膝上的衣裙。
“好了。”秦雨打磨完毕,望着这钥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叔母是给你留了多大的匣子,用这样大的钥匙……”
还不等她再多想,秦昭已经一把抓过钥匙飞奔着离开她的小院,只留下一声声在屋子里荡来荡去的“多谢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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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百岁寿宴,府中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秦昭递上自己的帖子和胡乱从库房里抓来的礼,伸长脖子望着里头。
“哦!是前段时间替府中捉住山兽的秦大人啊。快快请进,国师大人曾提起你呢。”道童面上堆着笑,一反往日修道人的清高模样,看得秦昭后背发毛。
此刻将近黄昏,台上的唱戏人陆陆续续退了场,正厅之中,道童来往如流水,端着精致的盘碟忙忙碌碌,秦昭被引着坐在一处极不显眼的角落,正中她怀。
她坐下过后,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先壮壮胆。”她自言自语道。
一抬头,正好看见裴行远坐在她斜对面,只是人家的位置靠前太多。此刻他也正好往秦昭这里看过来。
秦昭同往常一般跟他挥了挥手,笑得落落大方,裴行远却一反常态地目光闪躲,不过须臾便移开了视线,抬起面前的酒杯就喝,入口才发现是个空酒杯。
秦昭坐得不太舒坦,将身体往侧边倾了倾,见周围的人无不正襟危坐,她又不情不愿地调整过来。
她窝在角落,将正厅中人挨个打量了遍,表姐在,裴大哥在,谢不言同谢父竟也来了,她拈起酒盅,悄悄摸到谢不言身旁同他装模作样地对饮起来。
“你在庆州,可有一些沈茹的消息。”秦昭压低声音,同谢不言碰了一杯。
谢不言仰头饮尽:“不曾。”
秦昭点点头,想来那晚山上所见非虚,沈茹确实身在国师府,她又摸回自己的位置上,将面前的佳肴美味一扫而空。
填饱肚子,她便开始同周围桌案上的宾客喝起酒来。
“这位仁兄,我在潜火队任职,名叫秦昭,今日有幸见到仁兄真容,久仰久仰!”言罢她趁着人家一脸懵时碰上一杯。
那人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立时附和着哈哈大笑两声,回敬一杯。
一来二去,秦昭将周围的人敬了个遍,而后摆着手道:“我不胜酒力,先先去……”
秦昭将将起身,却没选好时机,谢父谢正荣端着酒盅行至正厅中央,举杯对着大国师高声道:“谢某敬大国师一杯,祝大国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莫名有些阴恻恻。
苍苍老矣的大国师在道童搀扶下缓缓站起来,沟壑纵横的脸庞挤出一个不算慈祥的笑,繁复的暗纹白袍广袖曳地,他举着酒盅:“多谢,多谢。”言罢一饮而尽。
谢正荣却微微笑着,将盅里的酒尽数泼到了国师面前的石砖上,此举一出,厅上丝竹一滞,弦音颤抖,舞女身子晃了晃。
这可是给死人敬酒哇!大国师不知同谢正荣结了什么梁子,一把年纪,还要在寿宴上被人当众咒一回。
大国师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而后又变作和善,他摆摆手:“老朽一把年纪,不同小辈计较,接着演乐!”
厅中的歌舞丝竹这才恢复过来,可却一卡一顿,不似方才那样流畅优美了。
“大国师百岁之身,心胸却不如半岁孩童,此时此刻,你还在这里歌舞升平,于心何忍?”谢正荣的声音被演乐声盖去大半,却一字不落地落入大国师耳中。
大国师缓缓地旋转着杯中清酒,只看着其中自己的倒影:“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怎么,当年做了懦夫,现在后悔了?”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干瘪的嘴唇拉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不及了,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