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怜手掌搭去小孩的脖颈上,抹到了一手汗,拿帕子给她擦了擦,“你在这里气,那个人知道么?”
宋纤圆脸鼓了起来,“不知道。”
“那除了气坏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是不是?”
宋怜叹息一声,“走吧,以后见到这些人,不能有这么大反应,装作不认识,避让着些便可,也不能说是非,得憋在心里,知道吗?”
宋纤明白要谨慎,虽然看见那个死太监被激起的怨愤没有平息,但还是听话地应了一声。
经过明德坊,宋怜去取先前定的字画,她自然不可能相信陆宴会伪造州郡奏报,侯府出了事,第一个走的门路自然是主审官大理寺卿,只不过投石问路,连面也没见上。
打听到大理寺卿喜好收藏古玩字画,她访到寒山坊的坊主收有《秋山图》,下了定钱要买,后头查到伪造奏报的,正是陆宴顶头的官家赵舆,知道大理寺卿这条路走不通,事情也就耽搁下了。
宋怜来过寒山坊好几次,下了马车掌事迎出来,笑着见礼,“许多日不见夫人,坊主还问起过好几次,这会儿可是不巧,坊主去酒窖看酒,夫人可着紧,不着急的话可等一等。”
宋怜递了信票,声音温和,“这是尾钱,取了画便是,不打搅坊主便是。”
买卖价都是定好的,只因先前画在老宅,才约定好后头再取,先前画取来了,不见买主上门,坊主还当这桩买卖是黄了,这会儿见着人,掌事也格外高兴,亲自引着上了二楼雅间,又使唤两个婢仆候着,送了清茶,急匆匆去坊主府上取画。
茶到了,宋怜也没用,她脸上遮着面纱,前几次来,用的也不是真名,侯府出了事,有时候不知名,事情还好办些。
寒山坊是雅集酒肆,布置意趣,青竹环绕,中堂布置了流觞水景,夏日暑盛,里头却清凉怡人,宋怜手肘搁在案桌上,撑着有些昏沉的额头,思量事情。
小千往外张望,不知道那掌事要去多久,想了想轻声吩咐两个候在隔间边的婢女,让她们都下去,不一会儿,便见姐姐纤长细密的眼睑缓缓垂下,是睡着了。
小千候在旁边不动,外头有了脚步声,才小声叫醒姐姐,却不是来这间雅阁的,隔壁似乎有什么人醉酒,家里人来寻。
“二公子,快起来别喝了,国公爷要见您,这会儿该等着急了——”
小千几乎一下自己就想起了高国公府,毕竟京城里就只有一个国公,吃惊地看向夫人,有些紧张起来,原本京城里现在就有流言,要是冲撞上,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这酒肆两头都有楼梯,从左边下去便不会撞见人,宋怜取了围帽起身,却听得隔间一道沉冽的声音,“此女心机深沉,有夫之妇,不安于室,不堪为配,砚庭莫要执迷不悟。”
若说高砚庭的声音是烈酒浸过的炽烈明朗,这人倒似深涧幽潭里捞出的一枚古玉,没有太大的情绪,也融了落雪一般,泛着霜寒冷冽。
听闻国公府世子品性高洁,最是克己复礼,甚少与人相交闲谈,更勿论议论人是非,说了这般话,想必是厌恶极了。
“哥——”
“端看其为出府,便依托利用美色一事,可知其秉性,日后碰上难处,此女自会寻上门,饮酒伤身,起来回府罢。”
宋怜站了一会儿,朝怒着眼睛的小千摇摇头,轻掀了竹帘,从左侧楼梯下去,到了转角处留步回身,只见二楼那松柏石景下,男子着褚袍,身形让回廊显得些许逼仄,却是冷峻端肃的沉稳清贵,遥遥侧看辨不出样貌眉目,却当是极其伟岸俊美的。
国公府世子这些年在士林间有声望,除了才学以外,其举贤荐才,不避是亲是疏,仁以立德,明以举贤,世人称其清识独流,如冰之清,如玉之契,非诸人能所及。
早年沙场点兵,常以少胜多大败羯人的事迹,宋怜也听说过许多,是允文允武的人物。
那身影挺拔清渠,平整的衣料勾勒出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