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风声渐渐归于平静,就这么过了几天还算舒心的日子。
就当顾晚之以为,运河案风波已经过去时,一道迫切的惊呼打断了她的妄想。
“尚宫大人!尚宫大人!不好了!明月!明月被司狱监的人带走了!!”
“什么?”顾晚之手中的文书落地。
明月,尚宫局的司记,正属顾晚之下阶,正六品女官,怎么会突然被带走,还是司狱监那种地方。
“她为何会被带走?是公务出了纰漏还是什么?”
顾晚之迫切的希望是公务出了纰漏,迫切的希望对方给予肯定的答复。
可天不遂人愿,来报的女官已经吓得口齿不清,只断断续续的说道。
“是明月姐姐的相好,方敬年被查,据说……据说是家中搜出了渝城上报的奏折,御金卫从方敬年府上刚回来,司狱监就带走了明月姐姐,怕是……”
方敬年。
顾晚之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御京右参议,扣押奏折不报,当是重罪,扣押渝城的奏折,当是死罪。
方敬年怎会有胆子扣押渝城的奏折,顾晚之又问,“怎么会好端端的,查到了方敬年头上?”
女官知道当下的情形,不可妄议运河案,但是一想到明月在司狱监怕是凶多吉少,而现在唯一能救明月的人,就在眼前,她也顾不了太多,只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礼部侍郎,是礼部侍郎颜棠舟认罪了!他供出是方敬年扣押了监察史弹劾江淮介的奏折,方敬年多年收受江淮介的贿赂,官官相护,皇上最痛恨臣子结党,所以直接派了御金卫抄了方家,在方家后院查出黄金一百八十万两,白银一千三百万两,珍宝字画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不是小数目,是这次运河拨款的半数之多……”
“颜棠舟认罪?”顾晚之脚下不稳,眼前一黑,“他好端端的认什么罪!他被抓去司狱监什么刑罚都滚了一通,嘴比铜墙还硬,现在尘埃落定,他认罪了?!他认什么罪!”
“包庇右参议,知情不报罪。”
顾晚之撑着发晕的额角,“司狱监的十八道刑罚都没能撬开他的嘴,那是死罪!他颜棠舟也敢认!”
颜棠舟的为人,顾晚之十分清楚,能让爹爹想要为之求情的人,断然不会是什么鼠辈,更别提包庇贪官,瞒事不报了。
爹爹当年力举颜棠舟为礼部侍郎,就是看中颜棠舟为国为民的鸿鹄志。
司狱监想逼着颜棠舟认罪,颜棠舟一旦认罪,运河案罪责最大的官,也就有了人选,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而上面的人,都将安全无恙,民心也将被快速安抚,百姓不会在意搜刮民脂真正的罪犯是谁,只要有官臣落马,他们就能拍手叫好。
女官了解的事情并不深,虽然宫中谨言慎行,但是宫女太监人多口杂,难免能听到风雨,突然又想起什么,连惊恐道。
“御金卫!是御金卫!前日皇上让御金卫接管了司狱监!”
御金卫。
要说刚才,顾晚之还对颜棠舟的事抱有一丝侥幸,那现在,那团火已经被彻底浇灭。
是皇上想让颜棠舟死。
还是陆应淮想让颜棠舟死。
御金卫接管司狱监,审问颜棠舟,那就是不管颜棠舟是什么三头六臂,也得乖乖在认罪书上按印。
“明月呢?”顾晚之极力保持冷静,“明月知道方敬年干的这些事吗?”
“明月姐姐……”女官与明月私下交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昏了头脑,冷静下再想来,确实有些蹊跷,“明月姐姐曾提起过,说等今年正月,就辞官回乡,嫁个好人家。还说……还说已经在郊外购置了一座小宅,良田三亩,虽不富裕,倒也能过个安心日子。”
“郊外小宅?”顾晚之想起了自己无意间窥见的那张地契,“坐地一百八十二亩,也能叫小宅?御京城的郊外,上百亩地,她一个尚宫局的司记,那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不死不休在宫里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