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血案(1 / 2)

玄德八年大暑

浓黑的稠云,裹挟着郊外的狂风席卷而来。

骤雨将至。

阴湿的炎气顺着楼台亭宇蔓延开,饶是暑气正盛,也使得宴上的众人背脊生寒。

江淮介又举杯朝着众人道,“诸位,良辰美景,佳人在怀,为何不饮啊?”

席下众人仍不敢抬头,丝竹高昂,乐声蹦落,砸的众人心惊胆战。

“大人!”席下的季丛终于跪伏在地,“您答应过,事成之后,要放过下官妻儿。”

“季大人也说了,是事成之后,这渝城运河一案,还没落呢。”

江淮介起身,端起案上的清酒,散漫的走到季丛身旁道:“季大人如此爱妻爱子,可有写好家书?想必在季大人坟前,季夫人一定看的痛哭流涕。”

季丛十指狠狠扣住地上的黑泥,脖上青筋毕现,却还是咬住后牙,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大人!求大人……下官只是……只是想活……”

“哈哈哈哈,想活?在座的,谁不想活?”

江淮介阴狠道:“从你递上那本弹劾奏本开始,从你参与运河官僚私吞开始,从你受渝城知府贿赂开始,你就逃不了干系,在大理寺还没查到本官头上之前,案子还没拍案,你们拿了黄金白银就想跑?哪那么容易?”

青竹随风,刀锋般的叶,翩翩而落。

“不过是些风声,你们就吓成这样?”江淮介回视瑟瑟发抖的众人,嗤笑道,“运河一案,由司礼监接领文书再交给御前勘核,过程繁复,怎么也得足月才能拍案,最近是死了不少人,但是查到诸位头上,还远远不及。”

“大人……”又是一位知州跪地,痛心道,“这运河案,下官实在不敢再插手了。”

御京的腥风血雨,在场的各位无不胆寒。

起初,只是江淮介找到他们,说是运河通商口岸会落在渝城沪江下游,身为渝城布政使的江淮介都不怕,吃些残渣剩饭的府州小官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听闻户部拨款白银万两,需快马加鞭修好口岸,而那御京派来的监察使,早在月前就被拉去花楼醉生梦死了,哪还管得了渝城这些蠢蠢欲动的老狐狸。

肥肉到了嘴边,岂有不动的道理。

渝城相距甚远,就算御京想查,也断然查不到他们头上,浸淫官场多年,吃些白银不算什么。

可千算万算,没人算到,那所谓的通商口岸,根本就是暗通南扈的兵马道,户部拨下的白银早在御京就已被瓜分的所剩无几,再落到渝城,饶是渝城知州,也不过到手百两。

“若只是贪些白银,下官断可认罪,左右不过革职查办。”知州以头抢地,苦声道,“可那是兵马道,不是区区官职就能抵的,那是下官的九族!”

“你以为本官就能脱得了干系吗!”江淮介怒从胸起,“你以为那御京的监察使真是个酒肉废物吗!”

当初那白银万两实在太过诱人,江淮介无暇思虑过多,现在再细细想来……

一切都太过顺利,从御京的监察使,再到口岸的选地,一切的一切,都恍若顺水行舟,那舟上载着白银万两,正好驶过他的地界。

但是如今,江淮介开始怀疑那不是白银。

而是个明恍的饵。

江淮介指尖发冷,又安慰自己般道,“不,御京是有些动静,但是查到渝城还有些时日。”

动了兵马道的饷银,谁都跑不了,但只要自己一口咬死,拖个挡罪的,也不是没有免去死罪的可能。

江淮介的目光开始变得狠辣。

“诸位只要封好自己的嘴,擦干净自己的尾巴,本官自然不会亏待诸位的家眷,只要风声一过,诸位还是我渝城的父母官。”

目光巡视到季丛的身上,江淮介已经有了人选,“如何啊?季大人?”

季丛身抖如筛,只字不语。

台下更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