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吉顺叮嘱:
“天色已晚,到时候记得派人将宋姑娘好生送回去。”
孙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姑娘在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孙方连躲带闪地被她扯上了马车。
宋玉瞧着那几人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方才觉得冷透了的手脚似乎也慢慢有了一丝暖意。
“宋姑娘,您是来看主子的吧,可——”
陈吉顺似乎十分为难,犹豫道:
“可主子此刻不宜见客。”
“我明白的。”
宋玉点点头,明明孙方他们就在府中,可门房却对她说谢燕昭不见客,可见并非是他不见“客”,而是不想见她。
如今见孙方他们出来时候神情还算轻松,她也便放下心来,不见便不见吧,何必给他添堵。
宋玉低声道了句“我这便走”,再次转身要离开。
“哎——”
陈吉顺眼见宋玉当真要走,忙上前拦住她,挠了挠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来了,我不让你看主子一眼你岂不是不安心,你跟我进——”
宋玉:“不用了,我还是回去——”
陈吉顺急了:“不行!”
见宋玉不解地看他,陈吉顺面上有几分尴尬,讪笑着解释道:
“都到了门口了,若是不进去,让人看见岂不是要说我侯府待客不周,宋姑娘还是进去喝杯茶吧。”
宋玉看了看四下里空旷无人的街道:“行……吧。”
陈吉顺在前面带路,背着宋玉偷偷松了口气。
临近西院,陈吉顺暗暗活动了一下脸颊,换上一副悲恸的神情,这才回头对宋玉道:
“宋姑娘,你自己进去吧,主子心情不好,不愿意房中人多,我便不进去了。”
宋玉瞅了他一眼,被他脸上哀伤的表情感染,心里没来由沉重了几分,默默点头:
“好。”
宋玉缓缓走到门边,在门口站了站,就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几次想就此离开算了,可一回头对上陈吉顺满怀期待的眼神,她又无奈转回头。
正犹豫着,忽然,房间中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宋玉不及多想,急忙冲了进去。
房间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谢燕昭穿着一身雪白色中衣趴在床上,面色沉得可怕。
床跟前的地上是一个摔碎的瓷碗和一滩黑褐色的汤药。
谢燕昭见她进来,眼神闪了闪,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
“你来干什么?”
宋玉进来前本还有些忐忑,可谢燕昭所表现出来的前所未有的脆弱,让她将那些忐忑尽数抛诸脑后。
许是因为谢燕昭所表现出来的脆弱,也许是谢燕昭替宋玉挨了二十大板,亦或者仅仅只是屋中的光线温暖柔和,两人之间竟然奇异地没了往日里的剑拔弩张。
甚至在彼此之间还奇异地流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宋玉轻叹一声,上前蹲到床边,将碎瓷片从地上捡了起来,轻声道:
“你这次伤得太重,即使再不爱喝药,也要逼着自己喝下去才能好得快。”
谢燕昭继续将脸埋在枕头里,没说话。
宋玉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又道:
“你若是嫌苦,我做些红糖糯米糕来——”
“若是喝了能好,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宋玉的话未说完,谢燕昭忽然从枕头中抬起头,出声打断她。
她这才看清谢燕昭整张脸白得吓人,而他眼眶一圈红色,在苍白如雪的脸上看起来便更加明显。
他的眼底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的雾霭遮障其中,如一滩淤泥满塘的死水。
宋玉手猛地一抖,瓷片划破她的手指她也浑然未觉。
她愣愣地看着谢燕昭,半晌才从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