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男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擦过,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温声对床里之人道:
“凌儿,宋姑娘来了,你将胳膊伸出来。”
那人收敛了一身锋芒,语调温柔的让宋玉忍不住想起春日和煦的晚风。
她觉得自己从前好似听到过谢燕昭这种温柔的语气,但太过久远,她又好似只记住了当时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只是如今男人的温情是给另一个人的。
正暗自出着神,谢燕昭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是客气疏离的语气:
“凌儿的病,就劳烦宋姑娘了。”
宋玉微微颔首,磨蹭到床前。
谁料直到她都到了他身边,那人仍然端坐于凳子上,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男人温热的体温若有似无地顺着两人相贴的衣衫下摆传来,宋玉不能后退也没法上前,咬着唇定在原地,略有些不知所措。
谢燕昭稳稳当当地在凳子上坐了半天,眼神扫过她提着药箱的骨节泛白的手,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两人离得近,强势而火热的男人气息兜头笼罩下来。
宋玉忍着没后退,头顶传来男人一声轻笑,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想象不出他为何笑。
紧接着袍角便离开了她的裙摆,谢燕昭姿态惫懒地抱胸靠到一旁的床柱上:
“宋姑娘请坐下看诊吧。”
宋玉声音涩然:“多谢。”
她将手搭在伸出来的手腕上,静静看着脉,可身旁男人犀利的视线有如实质,落在她的身上,扰得她心绪难平。
“怎的诊了这么久还未诊出结果么?”
过了半晌,身旁男人终是没了耐心,沉声开口。
宋玉吓了一跳,收了手,强装淡定道:
“沈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中暑,另外沈姑娘有些体寒,日后……日后怕是不好有孕,我这便开些调理的药给她……”
“嗯?”
谢燕昭挑了挑眉,随即目光一沉,晦暗不明地道了句:
“宋姑娘还真是医者仁心。”
宋玉不想与他同处一室,便道:
“我这就去开方子,另外明日和后日我还要过府来给沈姑娘针灸……”
“不必了!”
谢燕昭打断她:“你将方子和需要针灸的穴位写下来便好,明后两日不用来侯府。”
宋玉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定是谢燕昭不想再看见自己,虽然心里有些酸涩,可也明白这是他二人间最好的结局。
宋玉抿着唇点了点头,收拾了药箱便出去了。
自有婆子领着她上马车出了府。
待到宋玉离开半晌,谢燕昭好似耗干了表情一般,面上神情倏然冷了下来,连带着语气也懒得再遮掩,不耐道:
“你可以走了。”
沈凌从床上起来,倒是没再过多纠缠,理了理裙摆施施然离开了。
及至走到后院与前院连接的花园时,一旁的花丛后面似乎有个女人在小声唤着她。
沈凌朝那边看去,见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娇丽妇人朝她招了招手。
沈凌让丫鬟在旁边望风,自己则走了过去,上下打量那妇人一眼,冷哼一声:
“你便是谢贤那个芸姨娘吧,倒是有几分姿色。”
她的神情傲慢中带着些不加掩饰的鄙夷。
陆芸却并不恼,只掩着帕子笑了笑,夸赞道:
“都说沈姑娘冰雪聪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你有什么事快说,少在这跟我打官腔。”
沈凌父亲的后院女人一堆,她早都看腻了女人之间那些虚与委蛇,懒得听一个侯府小妾废话。
陆芸面上仍是一派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因她的不待见而有分毫变化,反倒凑近了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