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见颜沅如此狼狈,也遥遥见到了她砍向匪徒的一幕,知她是被吓到了。
可苏衡一点安慰女子的经验也无,举起手却恍觉自己失礼,最后犹豫着落在了她的青丝上,在软软的发丝上带着安抚意味顺了顺,他动作有些生硬,尽力将声音放得轻且温柔,“没事,别怕了。”
颜沅抬眸,长睫之上沾满细细碎碎的泪水,她面色惊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模糊的视线将将清晰,刚回过神便见清了苏衡的脸,她下意识呢喃着唤了一声,“表哥……”
吴侬软语,楚楚可怜,如此脆弱的模样。
怎能不叫人软了心肠。
苏衡应了句,颜沅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心中绷紧的弦霎时松懈开,过度紧张过后,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再次向她袭来。
她晕在了他怀里。
*
已至初秋,晚间月色渐浓,凉意更甚。留院内,众人气氛严肃,噤若寒蝉,今日生了如此大的事,头一次见主子如此动怒,皆不敢大声喘气。
青州内医术精明的大夫探过颜沅的脉象后,言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受惊,再沾了病气。待她醒来,喝几副药便可。
大夫走后,屋内安静下来,桌前的烛灯时不时摇晃,映出暖黄色的光,整个内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青黛已经煎好了药,一直温着,颜沅醒来便能喝了。
颜沅意识昏沉,恍然间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密林之中,黑衣人执短剑,面目狰狞,向她刺过来。她想跑走,可双脚却像被定在了原地,丝毫挣脱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剑落下。
颜沅呼吸急促,神色苦痛,整个人宛若从水里捞出,湿涔涔的。
“沅儿——”
隐隐约约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颜沅猛然惊醒,被汗水打湿的长睫遂然抬起。
她惺忪地望向房内,看清了站在窗边的苏衡。
苏衡发觉了颜沅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月色清浅,映在他脸上,容颜一如从前清逸,可白色衣袍沾上了血,几缕青丝也从束起的冠中落下,他并未更衣,却仍面若冠玉,气质清贵。
颜沅用手支着床侧,挪动着坐起身来。愧疚之感渐渐淹没了她,今日若她没出门,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嘴唇已干涩起皮,此刻垂下眸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哑意,“表哥……今日是我不对。”
“不怪你。”
颜沅稍怔,下意识抬头望向苏衡。
公子似月色般冷清,说出的话却温和,“不怪你,是我不好,没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