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弟两屋之间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便被布置成了小院。屋外缘廊与卵石漫道衔接,自然顺延出地势由高至低的走向,坡道平缓,踏步纵深,蜿蜒盘绕,拾级而下款款而行便可直达小院中心。一条小溪穿庭而过,淙淙水声隐约可闻。
与外边庄重大气的中庭相比,这个私密的小庭院更多了些移步换景的精致。石道两侧遍植乔杉灌木,矮松垂枫、连翘棠棣并女贞绣线之属,不一而足。遥想当年草木葱郁之时,枝影斜逸花叶扶疏,浓青浅翠绮红绰紫,应是很赏心悦目的。然而时过境迁,无人打理的庭院只剩下蔓生的杂草与枯死的秃枝,所幸小院布局错落有致,骨相尤存,在纷纷冬雪的琼装玉缀之下,竟也别具风情。
小院中的雪积得不是很厚,一路行来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足印,露出下面斑驳发黑的石块,宛若螣蛇迤逦伏行雪上。步道的尽头是一座玲珑秀气的小拱桥,飞架横跨并不宽阔的水涧。过了小溪便是一块面积不大的平地,上面放了几块大小形态各异的石墩,似是用作休憩桌凳;再过去就是一片竹林,密密亭亭,疏影曳曳,仿佛一眼看不到头,只有定睛细视时,才能窥到一角若隐若现的篱垣。
风岚见这天寒地冻的,庭中溪水依旧涓涓,不凝不滞,心中好奇便到了溪边蹲下,伸手探了探溪水:“唔,不冻手,还有点暖,大概这头地气热,难怪积雪也少……”
站起身后,又小跑上了桥站在最高处,用手在眉前搭了个棚,四下眺望。院中白雪皑皑,百草凋零满目萧索,而脚下却流水潺湲,仿佛暗示着人生代代无穷已。曾经有人在此处听竹品茗,流觞曲水,道不尽风雅的赏心乐事;今日亦有人涉过漫漫雪原,上下求索那一段被埋藏的往事。
风岚观望了一周,却开始犯了难:如果「巽四」的封印在这里,那还真是不好办了。庭院中虽已败落,可死木残骸依旧不少,密密层层阻挡视线。加之大雪纷沓,所有线索都被埋在了下面。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嘟着嘴咕哝道:“这要我们从哪里找起啊……”
鼬见风岚看着像大姑娘了,可玩心还是那么重,不由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微松,语气也不禁放缓了下来:“先大致地走一圈,看看地形,再详细找。”
“嗯!”
有鼬在,风岚自然是一切都听鼬的安排。她脆生生地应着,三两步跃下了桥,给鼬让出的路。鼬过了桥后微微摆头示意风岚跟上,两人一齐往溪流上游而去。
风岚跟在鼬身侧,她的手悬在空中似稍犹豫又是胆怯,但紧紧是片刻的迟疑,她就自然而坚定地牵住了鼬的手。被握住的一刹那,鼬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仿佛下意识地想要抽出,又生生地刹住,任由风岚这么松松地拉着自己。
两人沿着河岸的飞石溯流而上,信步而行。雪渐渐停了,满地的白雪反射着漫光,夜幕笼罩下的庭院空寂宁逸,仿若无人侵扰的伊甸,遗世独立、天地静穆,微毫可辨。风岚可以听见每次抬步落脚时,碎雪在咂啦崩塌无数冰晶,又渐次融化成冰寒冷的雪水,渗入黑暗的泥土;还有受冻的枯枝被雪积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噼驳声;以及叮叮咚咚、奔流不息的溪水声。她想跟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一起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天荒地老。
然而不过就是十多步的距离,一扇竹篱拦就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段传统的竹编篱笆有两人多高,为从外引流顺畅,篱笆下放开了个方型小洞,大小最多让七八岁的小孩通过。大概为了安全考虑,洞口直至河床,都用了大格子竹栅栏封起。清澈的水泉便从这个洞口潺潺涌入,沿着人工河道缓缓而下。水流畅通无阻,但人,是决计过不了的人。
鼬稍稍搜查一下四周,并无其他发现,便对风岚道:“没路了,我们回头吧。”
他知道风岚不会反对,不过是象征性地告知了她一声。谁料刚一转身,就觉得手腕一紧。是风岚攥住了他的手。
鼬不再执意前进,他停下脚步,正过身来对着风岚。她沉默着,斗笠的宽檐遮住了她的眉眼,让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