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城地处北方，自古是苦寒之地，程双查阅电子资料，力求寻到蛛丝马迹。“凭你的气质，八成是个分封的小王爷。”

阿飘坐在上铺的床上，两只腿荡啊荡，若有所思。

门被打开，白莲急匆匆迈步进来，脸颊通红头发纷乱，瞧见寝室里的程双先是一愣，随后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她身上有死人的气息。”头顶上，阿飘悠悠开口。

几小时之后，沁湖周围圈上了警戒线。湖边栈道上，平放着一具男性尸体。法医赶到准备抬走尸体，一群刚下课的学生围在周围。一个高个子警察正在做笔录，忽见人群中，一个短发女孩晕厥过去。

监控显示，凌晨时，男孩义无反顾地跳下水。自杀无疑。

阿飘一反常态，走在程双前面。他直愣愣盯着水边的石块，程双跟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什么也没有。

阿飘突然伸出手捂住程双的额头，他的手心没那么凉了，但也算不上温热。程双顿觉灵台清明，看向那块石头，只见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男鬼面向湖面站在那里。他就直直站在那里，像一棵被虫子蛀空的树。随着一道蓝光，男鬼身后凭空出现了两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其中一个瘦子手拿平板，幽幽的光反射到他的脸上，说道“秦祝，籍贯晋城，公历二零零零年生，死于溺水。跟我们走吧。”

秦祝一动不动，濡湿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肌肤上。胖黑衣人准备暴力执法，伸手去拉，不成想却被一道绿色的光波弹开。他狼狈地爬起来，胖大的身躯拖得他气喘吁吁，转头看到程双和阿飘一人一鬼，冲着瘦子说道，“秦祝先暂且放着，另把这野鬼押回去吧，也好交差。”

眼见阿飘要被作为野鬼押走，程双转身扑向阿飘，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她感受到他的躯体逐渐有了温度，像是春日的冰河渐渐消融于暖阳。

程双松开他，捏了捏他的脸，又后退一步低头看到他的影子，凝实的影子，他确乎变成人了。于是她理直气壮地挡在阿飘身前，冲着两个西装男讲，“他已经不是野鬼了，你们不能带走他。”

瘦子有点犹豫了，狐疑地望向胖子。胖子说，“奇淫巧技，且查他一查。”他夺过瘦子手里的平板，打开面部识别功能，摄像头对准了阿飘。逝者的资料里查不到，生者的资料里也查不到，大概因为资料库仅收录一百年间的生死簿。胖子把平板丢还给瘦子，恶狠狠地盯着阿飘，微小的眼睛里闪出精光。瘦子把平板装进公文包里，劝道，“算了，我们回去上报领导吧。”胖子一把推开他，无语极了，“这是只流落在外多年的老鬼，我们押他回去算是功劳一件，我可不想一直做低级阴差！”说罢，手心射出蓝光直逼阿飘，一圈莹蓝色的绳索缚住了阿飘。

“呵，这缚灵锁，就算是千万年的老妖也挣脱不开！”瞧着阿飘老老实实被他捉住，胖子不禁得意洋洋，又转头盯着程双，“她不过是人类，平平无奇的小丫头片子，却能使鬼化形人类，怎么做到的？”阴差对活人是束手无策的，他狐疑了一下，也不打算深究了。

眼瞧着阴差们要把阿飘带走了，程双追上去，“我也要去，你们带上我！”瘦子开口，“阴司有规定，活人不可进。”“你们要带上我，因为这只鬼是被我救出来的，于情于理，你们如何处置他我应当要有知情权！”程双显得不依不饶。

胖子十分不耐烦，带不回秦祝，估计要被骂一顿了。好不容易抓住只飘荡的野鬼，竟然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叽叽歪歪！恶从心中起，他伸出手推了程双一把，程双瘦弱的身板哪经得住，又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坐在地。她挣扎着起身，脚一刲，又跌倒在地。“好痛……”脚扭了，鼻子一下子酸了，眼泪在目框里打转转，程双为这非条件反射感到丢人，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却是阿飘。阿飘脸上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两个阴差目瞪口呆地呆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挣脱缚灵锁的，又是什么时候瞬移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