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和萧绥并未有过过多接触,对他的了解也是来自于外界。
起先是放荡,目中无人的萧世子,后来成了满手血腥的逆贼。
可姜杳依然记得很清楚,那晚萧绥的眼睛,对视时真诚而认真。
她还是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从这双眼里,看不见任何有关这两个词的情绪。
萧绥是镇国公萧封林唯一嫡子,而镇国公手握边关数几十万兵马,镇守在外,可谓是位高权重。
这样的人即使是君王猜疑,却也不该所有人这般敏感,可偏偏萧封林的同胞妹妹是前朝太子妃萧瑾瑜。
当年灵安太子牵扯先皇驾崩一事,随后暴毙,其太子妃萧瑾瑜没过多久也死了。
老镇国公一派牵扯其中,本是躲不掉的。但偏偏崇安帝当年刚一登基边关就出了乱子,最后还是萧封林领兵平定,至今镇守着边关,萧家这才躲过一劫。
这件事在朝中不算秘密。
崇安帝忌惮萧家,却不得不用他。于是他召萧绥回京,作为人质。
姜杳这般思考着,心头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唇瓣刚碰到杯中东西,辛辣感刺激着喉腔。姜杳小脸皱起来,很快又舒展开,显然是被酒给辣着了。
她低头看了眼,拿错了酒杯。果然难喝,她心中如是想道。
——呵
萧绥轻笑出声,随后笑容变大。本就俊美风流的一张脸,这一笑,更招人了。
旁边的赵公看见,忍不住问,“萧世子这是怎么了?”
“无事。”他举着手中白玉杯盏,目光落在面前舞姬身上,透过去,正好能将姜杳的一切尽收眼底,“这舞不错。”
赵公也看过去,倒不在意这歌舞。只是看着对面的姜杳,半晌,缓缓开口,“老臣记得,上一次见姜家幺女,还是十年前。”
对面的姜杳愣住,她对赵公并无印象。
场上的歌舞退去,一时也没人敢接这话。
上座的崇安帝打量着姜杳,这才笑着开口,“是啊。朕记得,当年还是赵公你亲自接的安慎入宫。”
赵公笑笑,并未接崇安帝这话。看着姜杳,他威严甚重,此刻却带着长辈的慈祥,“听说你身子自小身子就弱,如今可好些了?”
姜杳很快反应过来,“有皇上和娘娘关心,臣女一切都好。”
“这孩子从小懂事,只是身子太弱了些,皇后,你定要照顾好安慎。”
“皇上说的是。”
赵公看出了姜杳的无措,便顺势不再问她。
姜杳心下放松了些,倒不是害怕,只是莫名对这种善意难以应对。
她低下头,当初姜家出事后她惊厥下大病一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入宫的了。
上面的交谈还在继续,暗涌下的试探不断。
姜杳默不作声,忽视周遭若有若无的打量。
手帕递上来,姜杳去拿的功夫,注意到旁边换了人
果然,是竹溪。
她明知故问,“初岁呢?”
“初岁姐姐身子不舒服,让奴婢在这儿伺候郡主。”
“是吗。”她伪作喝多了酒,一脸头疼的模样。
“郡主不舒服?”竹溪脸上的喜意一闪而过,很快低下头,放低了声音建议道 “要不奴婢陪您出去散散步?”
姜杳看向席上已然空了的三皇子的位子,看向她时,明明声音轻轻柔柔的,目光却无多少暖意,“好啊。”
起身的功夫,姜杳瞥了眼槐月,见对方颔首后,便跟着竹溪出去了。
姜杳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倒是竹溪,有意无意之下,将两人引来了安鹊殿。
这儿离前殿不远,但位置隐蔽有些偏,所以平常没什么人过来。
“竹溪,今晚你怎的这般,聒噪?”姜杳转过身,一脸平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