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笑了下,冲槐月指了指那件烟青云锦宫装,“就这件吧。”
两人就要伺候她换上,姜杳摇头拒绝,“这晌前头还在祭祀呢,不着急,晚上再换也不迟。”
“要您出席这朝宴,又拦着您去祭祀。”槐月嘀咕道。
“祭祀。”姜杳语气微讽,“这江氏……我倒宁愿待在这儿。”
“姑娘,您这般直接把香囊交给太子,不会有问题吗?”初岁心中担忧。
“什么问题?”姜杳深深看向她,“往日我也曾同徐子衣送过节礼。何况这东西经了太子的手,你觉得他不会检查?”
“那您还交给太子。”
“里面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花瓣罢了,他没工夫深究。”
她的声音意味深长,“就算染上一些三匀香又如何,且不说这香是出自皇后,便是时间长了它也会消散。”
姜杳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在这吃人魔窟里活下来,活下来为父母报仇,这就是她能看得见的前路。
她可以为了生存一再退让,也会为了生存不遗余力地反击。
当晚。
夜色薄染,火星子跳跃在精美的宫灯中,斑驳明亮的光照亮宫墙,甚是好看。
崇安帝旁边坐着太子等一众皇子,皇后下方是她嫡出的二公主,然后就是姜杳,就连徐子衣也只安排在姜杳旁边。
姜杳借着举杯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看向上方融洽的帝后二人,心中微微嗤笑。
“郡主,太子知道您不能饮酒,这是他特意命人送来的果酿。”
闻言,姜杳下意识抬眸看过去,略微颔首,她还未开口一旁的徐子衣便先忍不住了。
“太子哥哥一贯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可怜。”徐子衣偏头看着她,一脸倨傲,“做人还是要知趣的好。”
“娘娘仁慈,太子亦然。”姜杳轻飘飘揭过她的无礼。
徐子衣轻哼一声,正欲说什么。但余光瞥见席中某一人后,别有深意对她道,“姜郡主一向嘴角伶俐,照我看,和三皇子倒是配得很。”
“徐姑娘,玩笑话也得慎重。”
“表姐。”二公主也一直留心二人动静,闻言迅速出口喝止住徐子衣。
姜杳面上不显,手下松开刚才握紧的衣裳。果然,还真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好手段,她心中这般想。
与此同时,殿外侍卫突然进来,跪下道,“皇上,镇国公世子还有赵公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沉默看向高座上那人。
一时不知是因为赵公,还是镇国公世子。
而底下的姜杳,心中更是大惊。
她记得前世萧绥是在三日后回京,并未出现在这儿,赵公也没有来。
她来不及思考哪儿不对劲,便听见上方的崇安帝大笑起来,打破沉默,“还不快宣。”
赵公出身望族,三朝重臣,先皇首辅,声名极高。只是自十年前乞骸骨后,便基本不问世事。
待人进殿,崇安帝更是下来,亲自扶起赵公,拍了拍萧绥肩膀,豪爽道,“朕先前还同皇后提起,说你此番回京怕是赶不上了,如今倒是好了。”
说着,看向赵公,“赵公来了,近来身子可还好?”
“幸而承泽,老臣身体还好。先前在殿外遇见萧世子,便一道进来了。”
……
姜杳樱唇微抿,目光随着场上那人移动。
萧绥由宫人领着,落座时,姜杳这才终于又看清了他的脸。
脸部线条流畅深刻,似浓墨精心勾勒了的每一处,是极其观赏性的俊美。
突然,姜杳的目光和他直直对上。
但须臾的功夫,他便率先移开,似乎刚才的对视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扫过而已。
姜杳垂头,心中暗暗回忆起来:眼睛,似乎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