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池晚笨拙地安慰他:“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有些事情,燕忱还没做好准备说出来,比如他报完仇以后又去了哪里,比如他为什么不去修道,不去寻求剑宗的帮忙。他不愿说,池晚便不问。
她只是,很心疼很心疼燕忱。她以为燕忱孤僻,没想到他幼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
因为燕忱独来独往,那时候剑宗的弟子们,都觉他不好接近,不大喜欢他。
若换成谁,都不一定有他这样坚决的勇气。和他相比,她活这么大,被江怀渚收养,言传身教,简直不要太幸运。
若她那时离他更近些,是不是能让少年脸上多些笑容呢?
燕忱轻笑:“我现在能坦然与你说出来,便说明我已不在意。”
他道:“那之前,我心中只有复仇。”
仇人又何止这二三?只不过,最后杀了这二人,表示他的复仇结束了。
“杀了他们,我心中便放下了。”
那一瞬间,最明显的感觉,竟然是突然丧失目标的迷茫感。他为了复仇,连命都不要,这些年活得像不能见光的鬼,完全没有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朝气。那复完仇,他又该做什么?他除了复仇,他还能干什么?
可惜,这种疑惑没有纠缠他太久。
突然,他听到身侧传来微弱的抽鼻子的声音。
燕忱转过头去,皱眉问:“你哭了?”
池晚眼睛故意睁得很大,指了指自己:“没有啊,哪有?你看,没有眼泪。”
但她眼睛红红的。
燕忱有些懊悔,没想到她会为这种事情流眼泪,早知道不和她说好了。
池晚拉着他,躺在草地上,手臂举地高高的,指着天上:“看星星。”
如果燕慕风和许星觅还在,一定会将他教得很好。在剑宗,他必定是个众星捧月的存在,比周靖川还要受欢迎。英俊的少年从小在夸奖和赞扬中长大,他一定会非常开朗,人见人爱,俘获整个剑宗少女的芳心,赢得所有长辈的赞美。
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燕忱时,他穿着一身粗布黑衣,低着头,努力想把自己隐于人群中,像生长在阴湿处的苔藓。
世事总是无常。
二人静静地躺了许久,都没人说话。
山上的人慢慢地往下走,逐渐的,一点人声都听不见了。
燕忱侧头,这才发现池晚已经睡着。
她的睡颜平和又安静,眼角还挂着一点潮意。他伸出食指,轻柔地抹去她眼角那一点水光。
好傻,居然因为他,哭了。
不光如此,居然在外面就这样睡着了。果然修道者,身体都是铁打的,能适应各种环境。
燕忱手贴在地上,灵力输入他们下方的这片草地。受灵力滋养,这些草都在慢慢生长,变得柔软又坚韧,还暖烘烘的,比睡在床上都舒服。
他极其缓慢地将池晚捞到怀里,动作俨然十分熟练,仿佛干过无数次。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说道:“若让你知道,我为你所受煎熬苦楚更多,你会不会哭得更凶?”
会不会感动?会不会喜欢我?
不过,更有可能,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池晚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只落水的小狗,毛发和眼睛都湿淋淋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池晚没忍住将这小狗抱了起来,小狗亲近地舔着她的手心,还趴在她臂弯里舔她的嘴角和耳朵。
她又找来些东西喂它,吃了东西,小狗就变成了燕忱。
梦里的池晚居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燕忱对她道:“多谢你救我,为了报答,我为你舞剑吧。”
池晚点头:“好。”
燕忱拿出扶梦,乌紫色的光芒在他指尖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