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炖芋头，新的一年一定遇好人。”

“再来点小葱拌豆腐，来年做人一清二白。”

“这个是……额，本太女秘制的桂花糕，吃了就能……贵气冲天，花好月圆！”

她每打开一道菜说一句吉祥话，风夕忍了许久，听到最后她生搬硬套的祝词时，还是忍不住低下头，轻笑一声。

“你这么晚，找我，只是为了，吃饭？”

荆南棘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叫‘只是’？除夕夜当然要好好吃一顿年夜饭啊。我就知道，我今夜不在宫里，他们一定不记得给你送碗热乎菜。”

风夕轻轻摇了摇头，“是我，不想，麻烦他们。”

“再麻烦一点也没有关系。”

荆南棘双手托腮看着他。

“多麻烦我一些吧。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让我尽我可能地去帮助你变得更加强大。”

风夕微楞，“强……大？”

“嗯。”她点点头，“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新的一年，风夕可以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若有朝一日我坠入谷底，你能成为在身后托举我的臂膀，若有朝一日全十九州的人都背弃我、唾骂我，你能站在我的身前，让我不至于……孤身一人。”

她今日为赴宴上了盛装，额间点有赤色花钿，眼角勾以红线，胭脂殷红，朱唇俨然，本就精致的五官被描摹地更加富丽雍容，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牡丹。

如此一张倾城姿容之下，如此一位倚天贵人，却笑意盈盈地描述着那样凄怆而可怖的未来。

而他又怎可能舍得，让她只身奔赴这样的未来。

风夕握起筷子，夹起了一块桂花糕。

糕点入口，仍是初次品尝时的味道，软糯清香，柔远绵长。

“贵气冲天，花好月圆。”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添了四个字，“得偿所愿。”

风夕抿唇一笑，桃花眼微微眯起，两颊现出酒窝。他笑起来时原来是如此的好看，如春日第一潭化冻的冬池，如月映河塘，涟漪荡漾。

岁暮钟声敲响，与此同时，秣陵城内万千烟火齐声绽放，爆竹隆隆生烟。

旧岁已去，新朝将至。

荆南棘注视着眼前人，轻声道：“这是我们的第一年，风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