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1 / 3)

梧桐院。

一树花开,像一串串紫色的风铃,摇曳在空净的蓝白色中。

“公子来了。”侍女禀报。

谢氏正坐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翻看着账簿,闻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早有预料,摆手示意伺候的侍女退下。

待人走干净后,魏远洲只身迈步进屋,嗓音低沉施礼:“给母亲问安。”

谢氏嗯了声,也不等他说明来意,率先开了口:“见过她了?”

“见过了。”当着谢氏侍女的面将人劫走,魏远洲也不掩饰,坦然承认了。

谢氏漫不经心问:“聊什么了?”

她猜测两人大抵是不欢而散,若不然,此时此刻,他不该是现下这个反应。

“她希望我能劝劝您,延迟定亲。”魏远洲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语调也平和,听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谢氏手指轻点几下账簿,还算了解宋卿时的性子,对此并不意外,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我希望三日后,母亲能如期上门提亲。”

听到这话,谢氏终于掀眼朝他瞥去一眼,脸上掠过一丝波动。

若是宋卿时到场,目睹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一套做一套,定然要嚷嚷着撕烂他的嘴,再骂一声死骗子。

“言而无信,乃卑鄙小人之举。”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魏远洲坦然接下这卑鄙的骂名。

谢氏抿唇,无声笑了笑,旋即歪了歪身子调转了个舒服方向,低着声音:“但是我瞧杳杳的意思,并不急着成婚,反而……还要退婚。”

这话,多少也有些试探的意思。

果不其然,只听他压着气道:“是我急。”

遂又补充:“我不会同意退婚。”

谢氏冷哼一声,但笑不语。

平日里隐忍克制也就罢了,没想到对待感情也是如此别扭沉闷,如果不是那日祠堂露出了些许马脚,她还真的以为他对宋卿时那冷冰冰的态度是厌烦是不喜。

她这儿子深居复杂环境已久,习惯了端着架子说话只说一半,留他人解读。

而那丫头一旦使起小性子来,便认死理,不听不看不问,自顾自生闷气。

时间久了,便处处都是误会。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与其憋在心里折磨彼此,还不如痛痛快快说开了敞亮。

“杳杳性子虽然软糯,但是内里跟你一样执拗倔强,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自然就会想要抽身离去。”

谢氏敛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翻了页书,“而你明明喜欢,却偏偏装着端着佯装不喜欢,如今等到对方寒了心,才追悔莫及,未免晚了些。”

“不晚。”魏远洲道。

“呵,晚不晚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垂了眼,眸光幽幽,“也不是您说了算。”

谢氏将账簿一卷,轻敲了下空置的桌面,脸上有笑,目中却自带威严,问他:“魏远洲,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他接二连三的回怼,让她一时心气不顺,专挑他不爱听的话说:“我本就不赞同这门婚事,正巧与杳杳不谋而合,我看啊,不如就顺了她的心意,重新寻个旁的好人家将她嫁了。”

魏远洲听完这些膈应人的话,剑眉紧拧,语气里透露了一丝烦躁,“母亲,您不会的。”

“我不会?你哪里来的底气这般笃定?”谢氏冷笑道。

“您既然重新唤了她杳杳,就代表您认了她这个儿媳,又怎会将她嫁给别家。”

谢氏被他一语道破心思,心中的火反倒卸下去一大半了,自己养大的姑娘,跟亲生女儿没两样,更何况自己儿子还喜欢,她哪里会真的不同意?

可这门亲事并不是她想撮合就能撮合的,也不是她想解除就能接触的。

魏远洲虽已及冠,但到底年岁还小资历不够,并不足以继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