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非涵(1)(2 / 3)

夏瑜非很早便同丈夫离了婚,带着一双孪生兄弟在失乐园附近摆摊为生。旁人看起来实在辛苦,其实这也不过是她下午才做的活。早上她不摆摊,而是替人看店,留两个孩子自己在家玩。晚上她又要替人做黏纸针线的活,也顾不得孩子。唯一能带他们的时间便是每天午后,夏瑜非经常丧气地想,再忍忍吧,再忍半年,两个孩子上学以后,自己就能放下重担,至少不用管着他们做小本生意了。

本来应该温馨的母子相处因为她的疲劳,随时充满着一股炸药的气息。夏黎先被医生掏出来,因此是夏涵的哥哥,两个孩子此刻皆不懂事,都爱哑着闹。一个待着,另一个就跑,待夏瑜非把另一个找回来,这个便不见了。等到某个合适的契机,两人都被母亲或者别人捉将回来,夏瑜非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干脆脱了兄弟俩的裤子当街就打起来。同街摆摊的小贩常哂笑着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倒是路人们常常看不过眼,爱打抱不平,今天海婴说她两嘴的事不知道发生过几次了。

别人说几句闲话不算什么,夏瑜非不是那种顾及自尊的穷人,难弄的是这兄弟俩。他们面貌相似,性格也相似,都不爱说话,她只能给他们买不同的衣服来分人。那天,红衣的孩子还蹲在小板凳上写字,蓝衣的却已经扔笔跑了。夏瑜非看他在不远处拽着个孕妇的手,鬼火漫上心头,不管不顾地上去打他,直到提溜着回来时又才发现自己儿子手里还拽着人家的链子,少不得摁住屁股又是一顿暴揍。

夏黎坐在一边也停下了写字,看母亲打得欢,甚至不自觉地哼笑了两声。她立时就发现了他,被他无知的态度惹怒,干脆拽过来两兄弟挨着一起打。两个孩子皆一声不吭,直到她停下喘息的时候,另一只摁头的手也松了,夏涵便迅雷不及地穿裤子跑路,一溜烟就没见了影。

另一边,海婴已经直上了十八楼。这是一间被完全打通的大平层,除了必要的承重墙,没有任何独立隔间。海婴在电梯口站住了,先是整理衣襟,然后走到前台递去那张丈夫手写的卡纸,两人交接的手划过纸上写着的地点,中心大楼18层。

接待小姐略微看了看,把纸握在手里,像是先前就得到了指示,面无表情地把她往更深处引。整层楼铺满银灰色的软毯,为了见赵厉霆,海婴甚至不顾已经足月的婴儿,穿了高跟鞋来见他。此刻,跫音湮没在地毯里,她步伐走得有些不稳,像是全身的力气突然被地缚灵抽了去。

到临窗的隔间时,海婴远远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背影,穿着白色的西装衬衫,双手插兜,就那样立在窗前,逆光嵌成一个黑影,夕阳下,像被烟灰烫糊了一个人形的洞。她不禁一笑,以为这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丈夫,刚要快步走过去,肚子突然疼了一下,这一疼倒叫她想起什么,转过身去向那前台小姐索要丈夫的字条,不想那女人却已经走得没影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随着“滴”的一声,自己身后和两侧都落下宽幅的玻璃面板,等徐徐入地扣稳后,玻璃墙又瞬间被蒙上一层灰色,整个房间霎时变得不通光亮,除了男人面对的那面临水的落地窗,明暗交错着。

“厉霆?”,海婴试探着问。

男人转过身来,竟不是丈夫,而是另一个面容更加瘦癯,棱骨分明到有些骇人的中年男子。他未语先笑,海婴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身就逃,可那门已经被锁死,又如何逃得出去?

“不要紧张”,身后传来有些浑厚的声响,音色意外的不那么阴鸷。海婴肚子里的胎动已经异常频繁,孩子像随时要蹦出来似的,咕咕地跳着,几乎代替了她的心跳。

她抚住肚子,深呼吸几次后强迫自己安静下来,缓缓转过身与那男人相对。

“很好”,他又是一哂,双手仍插在裤兜里,身形朝海婴压将过来,几乎同一时刻,一年前被四个男人lun jian的恐惧漫上心头。

一年前那个雨天的夜晚,就在一家小卖部的棚下,她本来打着伞,好心带他们绕过那条暗路去找东西吃,不想突然被身后的人紧勒住脖子,一瞬间身体就委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