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劝住皇上不要出兵。害了国家、害了将士也害了他。”张大人说到动情处,竟不能自已,失声痛哭。
韩川从未见过张大学士如此失态的样子,他父亲是前朝宰相,自幼锦衣玉食,他又极聪明过人,三十多岁便入阁议事。张大人一生顺风顺水,眼高于顶,何曾说过半句软话。韩川安慰道:“伯父切莫自责,当日朝堂上的形势并非伯父一人可以扭转,伯父当时已经尽力。”
“若不是李相!”张大人说到此,怒目而视,极其心痛:“皇上偏信李相,当日若不是他力主出兵,皇上又何至于不顾群臣反对,匆匆命侯晋出征。这个小人,不过是仗着荣贵妃的势,在朝堂上胡作非为,皇上偏偏又信任他们。”
李相是荣贵妃的族兄,本是京城一破落小官,鸡鸣狗盗之徒。随着荣贵妃进宫受宠,李氏族人一朝平步青云,李相更是官至当朝宰相。皇上早年便有头痛病症,近年又宠爱荣贵妃,是以无暇顾及前朝之事,多交由李相操持,民间甚至有李家天下之说法。这次出兵,就是李相一力促成。虽有众大臣反对,皇帝仍派侯晋大军出征,欲扬康朝国威。
“太子那边怎么说?”张大学士问道。
韩川思索片刻,谨慎答道:“今日太子心情不佳,并未作太多吩咐。”
“哼哼,你可知今日有人在朝上怎么说?”张大人忽然冷笑道:“有人向皇上进言,要太子率兵出征,讨伐西羌。”
“什么?”韩川一时大惊,“太子从未带过兵,西羌又骁勇善战,此时派太子上前线,恐怕不妥。”
“何止,如今西羌来势汹汹,太子亲征,性命安全恐难以保障,若是输了必然会龙颜大怒,太子威信扫地。但若是赢了就有功高盖主之嫌。皇上对太子本就有所不满,这是有人将太子架在火上烤啊。”张大学士一脸担忧,“子敬,你向来得太子信任,最近有空去趟东宫,一定要劝住太子,切莫受人挑唆,冲动行事啊。”
韩川四岁便被送到太子身边,太子当时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已十分稳重聪慧。太子怜韩川年纪幼小,对其十分关照。可惜,年幼的韩川也发现,太子眉宇间总有愁容,时常流露出郁郁不得志的惶恐表情。后来,也渐渐听说,虽然当今太子乃中宫嫡出,身份尊贵,但皇上对太子并不甚满意。皇后虽有贤良之名,却并不怎么得皇上喜欢,连带的太子也不得圣心。后来,荣贵妃一进宫就宠冠六宫,不久又怀有身孕,一时风头无俩,当时便有传言,若荣贵妃生下皇子,太子之位可能不稳。好在,荣贵妃诞下的是个公主,易储传言才渐渐平息。
如今荣贵妃再度有孕,李相又一力推荐太子亲征西羌,用心不得不让人猜疑。“晚辈知道,定将伯父的意思带到。”韩川坚定地看着张大学士,肯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