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觉得，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得吵到天黑，而自己懒得跟他耗，所以干脆打了直球。

“我这么跟你说吧，”她深吸了口气，重新把话题引回了自己能控制的范围，“我今天来不是吵架的，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是，我知道你讨厌我，阿菲娜讨厌我，戴乔娜之前也讨厌我。你们针对我，可以，我不说什么。”

她一步步缓缓走近女人身边，衣裙摇曳，步步娉婷，语调淡漠而慵懒：

“——但是母亲，那个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爱德华.荻纳斯，是你最大的保护伞，同样也是你一生最大的限制，不论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他的时代结束了，而你这个他的附属品，也只是可悲地守着空壳，试图挽回昔日的荣耀罢了。”

“母亲……时代要变了，你确定你要做一个，别人表面上尊敬、背地里嘲笑的，贵族遗孀吗？”

“还是说——”

“——你选择跟随大势，以短暂臣服，换取一辈子真正的自由呢？”

女人瞳孔紧缩，手指都有些颤抖。

“你……你给我滚出去！”

少女平视着女人，那张看似精致易碎的脸庞，此刻，却莫名的让人心悸。

“……我本以为，那次家宴，已经让你长记性了呢。”芙洛拉唇边有几丝笑意，缓缓说道，“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

“你——！！”

“家宴是你搞的鬼？！！”

少女被这声怒吼震的似乎有些厌烦，漾起一湾温柔的笑意，伸出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声音极轻：“嘘。”

“的确是我做的，但你也用不着这么惊讶。”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发丝已经快要碰到女人的脸时，她缓缓垂眸，轻笑道：

“我希望，您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芙洛拉，可以是你家主之位的最大竞争者，也可以是接下来几十年你唯一的希望。”她笑着说，“一切选择、成败皆由您来自己决定。”

女人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你想要什么？”

少女笑了：“我说过了，我是来谈合作的。”

“什么合作？”女人拧眉。

“相信我，这是一场双赢的合作，母亲看了就懂。”芙洛拉一手抬起，从虚空中拿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纸，上面也只有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可中年女人看了一眼后便大惊失色。

“这，这是……”

“——为表诚意，这是神明特批的契约，我若违背，则与堕神同罪。”她压过女人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

“签吧。”

少女轻柔地为钢笔吸墨，缓缓放到对方颤抖的手里，声音温柔到近乎耳语：

“让我做家主，我发誓会保护你的两个女儿平安，我发誓会让她们拥抱挚爱，平安喜乐，不再走上你的老路。”

静默之中，女人和少女对视。前者充满绝望而濒临溺亡，后者那么邪恶，却又那么坚定。明明是黑暗，却成为了挽救他人的假象。

或许，暗夜星芒也可以成为骄阳。

只不过此刻，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