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远山如烟，神像敛目低眉。

中年女人站在墓碑旁，看似决绝，可颤抖的手指已然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纠结。

只是暂代家主而已。她安慰自己。

可理智告诉她，对于那个芙洛拉，【暂代】两个字的取消，只是时间问题。或许，两天前自己允许让她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事实上，她是有些后怕的。

她怕芙洛拉上位之后过河拆桥，怕她加害自己的两个女儿，怕这一切只是她用来蛊惑人心，达到自己利益的手段。

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芙洛拉说的那样，这是她唯一的可选项。

是的，她可以定阿菲娜做家主，但那也就意味着又一场战争的开端。芙洛拉早就料到，她狠不下这个心。

说到底，像爱德华.荻纳斯那样，把自己的亲人都列入利用选项的人，仍然是凤毛麟角。撇去这身华丽衣装，她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母亲……时代要变了，你确定你要做一个，别人表面上尊敬、背地里嘲笑的，贵族遗孀吗？】

少女抬眸轻笑。

【还是说——】

【——你选择跟随大势，以短暂臣服，换取一辈子真正的自由呢？】

那时候，她答不上来。

女人叹了口气，目光很深很深地眺望那个银色长发的纤细剪影。

——她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只要能护我女儿平安……家主，你想要，就给你吧……”

她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目光却绝望中有一丝乞求。

“……神明在上，膝下祈愿。”

愿神救我，护我女平安。

她在雨中虔诚跪拜，卑微祈求神的垂怜。

*

葬礼之后。

宾客纷纷离去，数百黑色的衣衫在悬挂的白色绸缎之间交错翻飞，一时竟有些晃眼。一个年轻的少妇表情复杂地站在楼梯的最高一级，深褐色的头发挽成发髻，黑色灯芯绒的长裙及地。

“别看了，这些人里没一个是真心来送葬的。”

少妇没有回头，仿佛早就猜出身后的人会说这么一句话。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叹气道：“……你难道就是真心的吗。”

“不是。”少女的声音轻飘飘的，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但作为暂代家主，我确实是有一个重磅内幕。”

“是吗？”阿菲娜不可置否。

芙洛拉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是特蕾西做的。”

阿菲娜猛然回头，惊道：“你说什——”

“嘘。”芙洛拉走上前去，笑着将食指在眼前晃了晃，“没有证据，可以说是我猜的。”

阿菲娜表情松缓了下去：“所以，我可以请你下次把话先说完吗？”

芙洛拉闻言莞尔，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她以半开玩笑的语调说道：“那，我可以先请你判断一下我的假设成不成立吗？”

或许是当敌人太久，阿菲娜直觉地感到有些不对，斟酌的说道：“你都说你是猜的了，所以……不好说。”

芙洛拉略显惊奇的挑了挑眉。

自己这个姐姐和稀泥的能力最近大有提升啊。

“你怀疑我？”她问。

“在盖棺定论之前，我有理由怀疑任何人。”阿菲娜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扬起下巴，“没错，包括你。”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芙洛拉听了却笑容愈深，简直称得上是灿烂。

她笑着抬眸，重复道：“盖棺定论？”

“可是姐姐，这件事，不早就已经盖棺定论了吗？难道不是厨房通风管道粉尘爆炸，抢救不效吗？”

“还是说……”她的目光轻飘飘的掠过阿菲娜略显躲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