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平宁,明明话语没有一丝怒气,可就是无形中给人压迫:“姐姐是一定懂我这些话的意思的,我说的对不对?”
戴乔娜呼吸一滞。
“第一次,是去年的神降日,他带领你参观村庄。第二次,是你有预谋的与他偶遇,在郊外散步了三个小时,推脱父亲的理由是,在田野迷路了。”芙洛拉语气温柔,戴乔娜的脸色却随着她的每一句话,而变得更加苍白几分。
“让我想想啊……哦对,他每个月都会把信夹在运上山的信使身上。最近的一次是上个月,我的成年礼前夕,你们约定昨天晚上凌晨一点见面。并且由于晚宴出了大事,除了我,没有人注意到你溜走了。”
她温柔地捋过金发少女耳边的碎发,远看就像一对真正的姐妹,手足和睦。
可谁又知道,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步步为营,编织陷阱。
像一朵紫色的鸢尾,在风中缱绻妩媚,诱惑她们坠入自己人性的陷阱。
戴乔娜猛地打开她抚上脸颊的手,呼吸声很急促,第一想法就是转身逃离。
“你要是敢走,我就敢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少女漫不经心的声音,慢悠悠地在她身后响起。
戴乔娜步伐猛然停止,垂在身旁的手指攥紧了衣角。
她缓缓转身,那眼神里盛满了绝望的恨意。她声音嘶哑:“芙洛拉.荻纳斯,你怎么会这么邪恶……”
“我邪不邪恶不是重点啊姐姐,现在,你怎么选择才是重点。”芙洛拉笑得很温柔,银色的长发在早晨的风中微微飘舞。
她垂眸轻声道:“帮我,我会永远帮你保守秘密。”
戴乔娜的嘴唇被她抿到发白,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像是第一天认识她。
“你要我怎么帮你?”她低声问。
芙洛拉笑了。
“很简单,姐姐只需要帮我,坐到姐姐想坐的那个位子上去就可以了。”
“你要做家主?”戴乔娜拧眉。
“不可以吗?”芙洛拉笑着反问。
戴乔娜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有这些世俗的欲望。”
芙洛拉,芙洛拉,这是神灵的赐名,是众神中的花神之名。
自从很小的时候,戴乔娜就意识到,家里的这个养女好像和她们不太一样。在她们争论谁的裙子好看时,她会安安静静地看书,或是望着窗外。她琉璃般的眸子里总是一片淡漠,淡漠到令戴乔娜害怕的地步。
戴乔娜不怕特蕾西,不怕阿菲娜,甚至不怕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们都有欲望,有欲望,就有弱点。一个有弱点的东西,早晚都有倾覆的一天。
可她怕芙洛拉。她怕这个没有自己尊贵的养女。
因为,戴乔娜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欲望在哪。
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那就是神。
当人对一个事物产生恐惧时,当这个事物成为不可控因素时,他们就会用尽一切办法,试图去毁了它。
所以戴乔娜选择欺负这个养女:把烟灰打翻在父亲的鱼缸里,推卸到她头上。舞会前一天,在她的裙子上剪洞。趁她出门时,把她整理的笔记烧个精光。
可她总是那样淡漠地笑着,仿佛这些拙劣的手段,根本不配让她垂眸看一眼。
戴乔娜从来看不懂她,更恐惧她。
——可是现在,这朵高岭之花,这个恍若神明的少女,刚才告诉她,她要争家族之位?
说实话,戴乔娜整个人是震惊的。
她更是松了口气,因为她想当家主,她有欲望,那她就有弱点。
——一个有弱点的芙洛拉,不是神。
……
“好吧,我帮你。”
仿佛过了很久,也许是一个世纪,戴乔娜缓缓的说道